將近臨晨一點多,唯有向日葵辦公桌前還有一絲光亮,她正在修改被鄭允浩稱為“垃圾”的方案,反反複複地檢查了好幾遍前邊的內容,沒有遺漏,沒有錯別字,隻餘下最後一章了,她伸了個懶腰,揉揉漲疼的眼睛,肚子也在不爭氣地叫。她呷了一口灌了很多茶葉的開水,手指又劈裏啪啦地敲個不停。
鄭允浩不聲不響地站在向日葵身後快10分鍾。準備下班的時候看到唯獨這間辦公室還亮著燈,他知道是向日葵,隻有她一個人坐在那間格子裏,神情專注而認真,手發酸了就抖抖,偶爾活動一下筋骨。在向日葵第三次喝麵前放著大量茶葉的開水時,鄭允浩二話不說上前卡斷了她的計算機電源,向日葵失聲尖叫。
“我不需要我的員工這麼拚命地工作,你可以下班了。”鄭允浩這樣對向日葵說,板著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
向日葵接近崩潰,就差保存了,她辛辛苦苦更改的方案全部泡湯了:“鄭允浩你在做什麼?”
“我說叫你下班,我說我不需要這麼費力的員工,沒聽懂嗎?”
“鄭允浩你簡直莫名其妙,我加班趕點還不是為了被你撤下來的方案,你以為我願意加班嗎?誰不想早早就回去睡覺。”向日葵快發瘋了,就差把桌上的水全潑在鄭允浩的身上。
“嗬,”鄭允浩冷笑,“我看你是想加班加點地做完這個然後趕著休假吧。”鄭允浩說完這句,熄滅了她桌前的燈光,徑自走向電梯。向日葵絞著手指,還是抓了包跟上去。
“對不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也不該用那麼差的語氣跟你說話。但是你要知道我們組為了那樣一個方案費勁了多少心血,我不能看著它被撤下來。”向日葵的眼睛一直看著鄭允浩,他卻直視著電梯,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一樓很快到達,鄭允浩疾步出門,將向日葵遠遠丟在身後,坐上跑車,消失在黑幕之中。
向日葵感覺哪裏不對,也沒有心思再去多想。她失魂落魄地走到家門口,路燈下坐著一個人,細看了才發現是易林。
向日葵奇怪地皺著眉:“這麼晚你怎麼在這?”
“想找個人去吃夜宵,好餓。”易林捂著肚皮調皮地眨眼。
再普通不過的夜市,大排檔,向日葵見著了還是吃了一驚,她沒有淩晨出來吃夜宵的習慣,自然看不到這麼多的夜貓子。帳篷裏進來兩個人,有人發出嗤笑聲,大概是向日葵這身正兒八百的職業裝太不符合現在的舉止了,有哪個人會半夜三更不睡覺穿著正裝跑到這種地方來呢。
向日葵大大方方坐下,點了幾個小炒,就著啤酒和易林幹起杯來。
易林笑她:“哪有大晚上還喝酒的,你明天不上班了。”
“無所謂啊,反正都沒差。”
喝著喝著被嗆了一口,急得眼淚撲哧撲哧往下掉,那邊忙著炒菜的老板娘見了,熱情地抓了桶餐巾紙給向日葵:“這酒辣,慢點喝。”
向日葵頻頻點頭,易林覺出不對:“怎麼了?”
人一喝多了,話也就變多,可向日葵明明才喝了一瓶酒,怎麼眼前就有數不盡的人影晃動,嘴巴也不聽使喚了呢。她用手拍拍滾燙的臉頰,傻傻地笑了,醉眼朦朧地看著易林,眼前變幻出無盡個鄭允浩在她麵前晃悠。她伸出手一搗,又變回易林了。
“鄭雲浩最近變得好奇怪,莫名其妙地不接我電話,莫名其妙地對我發脾氣,好像在刻意疏遠我,我感覺到什麼,但是好像什麼也沒有感覺到。”
易林移開她麵前溢滿的酒杯:“你喝多了。”
“沒有,我才喝一瓶呢。鄭允浩吧,真的是越來越討厭了,我跟他說話他裝作聽不見,真想把這些酒全潑到他臉上去。嗬嗬嗬。還是易林你好,可以陪我出來喝酒。可是鄭允浩也對我好,很好很好,好到不能再好。我離不開他了,我中毒了,是的,中毒了。他想把我推開,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是想把我推開,你說他是不是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