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無心之語,你可真會說話。”宋毅麵色陰鬱,雖是不悅到極點,但被鳳未央這麼有心一問,他真的不確定宓妃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他的種。十四歲開始懂得男女之樂,直到如今後宮佳麗三千,仍不見誰給他懷上一男半女。
起初還以為是母後授意所為,直到這幾年,她才急著催他要子嗣,便不斷給他塞來各地選送上來的秀女,其中就包括那對梁氏姐妹。
梁氏姐妹確實手段不俗,閨中房術讓人欲罷不能,這幾年他確實頗為寵溺她們,一時聲色犬馬下,竟忘了父皇生前叮囑的話。直到那一年,那名如花般凋謝的女子逝去後,他才幡然醒悟,自己這個所謂皇帝,不過是個花架子,就連一個心愛女子的性命都保不住。
他開始傾聽民怨,體恤官員,欲拿回屬於自己的權杖,才發現自己是一個可悲的人,朝裏朝外根本隻需國舅爺與母後的決策,他這個皇帝隻不過是朝堂上的一個擺設。
若國舅爺隻做權臣還好,宋毅對下一代的皇位歸屬並不關心,可朱克義卻懷著狼子野心,多年策劃著把魏室江山吞入腹中。
“朕不想自己的孩子,一降生就成為太後的傀儡,與其過著跟朕一樣的生活,那還不如早早夭折在母腹中。”這是宋毅思前想後,才痛苦決定下殺子之心!
宓妃的孩子生下來也是過著受人擺布的命運,那何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生,早早的胎死腹中也不用這麼惹人傷懷。
後宮妃嬪眾多,隻宓妃一人受孕,所以懷帝對她的恩寵更是無以複加,這樣自然會惹來其他妃嬪的嫉妒。本想假借她們之手除去這個孩子,誰也沒想到孩子卻一天一天在宓妃肚子成形,眼快歲末就是臨產了,宋毅也有些心軟了。
“若這孩子天生平庸無用,那百姓也是罵得其所,怕隻怕他有朝一日如同朕一般幡然醒悟,卻殘酷發現,心有不甘而力不足!”與其過著毫無靈魂的生活,那他宋毅還不如退位讓賢,何況天下魏室宗親萬萬人,總有一躍衝天之龍,那便讓此人來保衛魏室江山!衣衫,被一隻小手拉了拉,宋毅停下唇邊的那隻藥碗,聽見聲如蚊呐道:“不要喝,藥有問題。”天生嗅覺靈敏的鳳未央好意地提醒。
宋毅抬眼望向退到一旁的趙皓,抿唇笑了笑,還是選擇義無反顧地喝下去,邊漱口邊對趙皓吩咐,“去把環兒傳來。”
“是,奴才這就去。”收拾和適合,趙皓就躬身退了出去。
宋毅伸手回去把女子拽出來,“從今往後,就呆在朕身邊寸步不離地伺候著。”鳳未央低垂著眉不吭聲,心思已是千回百轉。
宋毅用手支著臉,側頭地看著如今變乖貓的女子,一點兒也放過她的心思,“想到了什麼,且說來聽聽。”
“皇上,能否讓民女替您把一回脈。”明知藥中有問題他還要喝,此人的城府略見一斑,鳳未央不得不對他心存敬畏。
宋毅高揚起嘴角,笑容甚是邪魅,但還是把皓白的手腕交出去,看得出男子甚少曬太陽。鳳未央取過地上那件衣衫做腕枕,指尖搭在懷帝的浮動的脈搏上。
時間越久,鳳未央的眉頭越皺,看的宋毅都不忍心讓她繼續號下去。終於,鳳未央收回了指尖,先伏一地地道:“皇上,您無病,為何還要長期服藥。”
“朕喝了十一年的藥,如今才有人出來告知朕無病。”宋毅先是仰天一歎,然後幽幽地盯著不知天高地厚地鳳未央,“鳳氏,你可知自己的話意味著什麼?”
誰敢讓懷帝沒病卻喝藥?隻有當今太後!
鳳未央再一伏地,此次沒有起身,讓額頭緊貼手背上回話:“回皇上,民女學醫雖淺,但醫者本心,從不敢妄言亂斷,隻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才是醫者所為。”
宋毅眼中閃過一絲欣賞,“那你說說,朕喝了十一年的毒藥,如今潛伏龍體內已壞道何種地步。”
鳳未央麵色僵了僵,“大約宓妃娘娘產子百日後,便是……”反正太後要的隻是一個傀儡,孫子與兒子對她來說沒有孰重孰輕之分,相比之下尚在繈褓中的孩子更容易掌控。
“便是朕的死期,對吧?”宋毅一點兒也不忌諱,便把話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