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去請太醫過來。”文至清離開之後,齊偉對文宇的情況百思不得其解,這似乎是一種恐懼症,又似乎是一種心病,最後還是決定問問太醫。
“大人,你忘了,府裏的大夫和太醫全部去看傷員了。”阿清提醒才想起如今黃州的火說不定還沒有熄滅呢,大夫都出去看百姓的傷亡去了。
“行,知道了,等太醫回來之後讓他過來一趟。”齊偉揉了揉額頭。
文至清快步前往蔓野的院子,到了才被告知蔓野帶著趙淩風出去了,心中有些失落,不管如何他都比不得趙淩風和魏安,少年敏感的心有些難受,他不比魏安和趙淩風差,可是這人心總是偏著長的,在蔓野心中,魏安和趙淩風似乎總要比他得蔓野青眼,少年有些氣餒的坐在院子裏,默默的看著火紅的天,等著蔓野回來。
也許是因為心境變了,這些天,少年總覺得身邊的人看他總是帶著異樣的眼光,就連魏安都疏遠了不少,文至清覺得他突然有些嫉妒趙淩風和魏安,嫉妒他們可以活得光鮮亮麗,嫉妒他們可以得蔓野看重,嫉妒他們還可以選擇自己的路,可是他不能了,以後他都要承受著別人看不起的眼光,隻能在黑暗中默默無聞,以後他的生命大概隻剩下活著了吧,他的夢想,還有他來不及實現的抱負,都成了夢。
蔓野在大街上忙到天亮,一向精力十足的趙淩風和她一起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大街上,附近全是無家可歸的人兒,哭鬧一場之後,他們似乎已經認命了,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家人沒了,家沒了,可是他們還活著啊,活著的人都是受罪的,總是無可奈何的被推著向前走。
魏安這幾日有些不適,所以蔓野並沒有叫他,但是,蔓野交給他一個很重要的任務。
魏安走進蔓野的院子的時候,被告知蔓野還未歸來,正打算出去尋找蔓野,轉身的瞬間卻看見院子的一角,一個有些疲憊憂愁的少年蜷縮成一團。
少年睡得正香,隻是眉眼之間還有他去不掉的哀愁和悲傷,夢裏有些不安穩,哎,魏安輕歎一聲,文至清的事他都知道了,但是這都是他的父親犯下的錯,不是他可以去阻止的,也不是他能觸及到的,可是文宇的所作所為卻當真給了少年沉重一擊,打碎了文至清所有的期望和希望,讓這個半大的孩子措手不及。
魏安解下身上的披風,說來在黃州耽擱得夠久了,來時還是炎熱的暑夏,如今已入深秋,向來有些清冷的江南,已經在刮起了寒風,想魏安這樣的文弱少年,出門便已經習慣了皮件稍薄的鬥篷。
披風搭在文至清的身上,少年動了動胳膊肘,偏頭繼續睡去。
“你醒了。”當文至清醒來之時,魏安正拿著一本書坐在他的身旁,看著魏安依舊有些靦腆的笑容,一時之間呆呆的愣住了,心裏有些複雜,魏安還是以前的模樣,靦腆帶著溫文,就像是夏天的涼風,冬天的暖陽,隻是他再也回到從前。
“至清?”魏安伸手在文至清眼前晃了晃,有些擔憂的看著少年。
“魏安,你怎麼在這兒?”從何氏到驛站的時候開始,他和魏安的關係就淡了下來,不是文至清不想見他,而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子去見他。
“我還想問你呢,大半夜的不在屋子裏休息,跑來這兒吹冷風,嫌你風寒好了是不是?”說起這個,魏安瞥了文至清一眼,前些日子才昏睡了兩天,剛剛恢複又來吹冷風,也不知道好好的照顧自己。
“我……我隻是來找公主的,既然公主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文至清有些黯淡的垂頭,拿下身上的披風,手裏的溫度突然讓文至清很想哭。
“至清。”見文至清放下披風就想要離開,魏安有些嚴肅的喊住。
“至清,我們好些天沒有一起討論學業了,我幾個問題沒有想透,可否為我解惑?”魏安慢慢的呼了一口氣,緩下語氣。
“魏安,我……”文至清轉頭,眼裏閃著微光。
“什麼也別說,走,去我的院子,這些天你也不怎麼搭理我,我積了好一些問題等你呢。”魏安拉起文至清的手,向著他的院子裏走去,一滴淚悄悄地從眼角溢出,嘴角扯起一絲苦澀的笑意,心裏暖暖的,那隻拉著他的手,像是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