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野和長歡爬上摘星樓頂的時候底下還是熱鬧的一片,這裏果然可以看到整個柏溪城,燈火通明,雖然聽不見歡聲笑語,看不清百姓滿足的容顏,但是看著底下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心中亦是一片安寧。
摘星樓頂空蕩無一人,和樓下的人聲鼎沸形成兩個極端,這大概是柏溪唯一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因為摘星樓實在是太高了,她和長歡兩個習武之人爬上來都有些費力,其實隻是她一個人費力,旁邊的長歡臉色如常,氣息都沒有變化,她算是明白了謝朝安看她的那種感覺,人比人氣死人。
大概是因為這裏常年無人,樓頂有些灰塵,風有些大,四周滿是風的呼號聲,這裏的柏溪顯得那樣渺小,一眼望盡,城外不像城內的萬家燈火,有些黝黑,然後徹底浸入黑暗。
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站在屋簷下靜靜的望著柏溪,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雙手背在身後,淡然的望著底下的柏溪,風掀起兩人的衣袂飄飄,發絲隨著空氣的飄散在空中,底下的槐花樹隨風起舞,四周滿是花瓣飄零,鼻尖還有淡淡的幽香。
長歡拿出腰間的玉簫放在嘴邊,一陣簫聲悠然響起,滿是淡淡的溫馨平和,不知為何,蔓野突然想起了當年在黃州遇見的子賢,初次見麵,就是她聞聲而去。
“柏溪之後,南非打算去哪裏?”曲畢,長歡開口打破了寂靜。
“下一個地方我打算去蓉城。”蓉王鎮守的蓉城,不知會是怎樣一番風景。
“蓉城?那倒是個好地方。”長歡淡笑,“正好我要去蓉城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我們可以同行。”
“哦?這倒巧了。”蔓野眨了眨眼,看著長歡的眼神靈動,心中微微一動。
長歡淡笑不語,“長話去過很多地方?”這就是明知故問啊,長歡公子消息靈通,混跡三國和關外。
“年幼時跟隨師父四處漂泊,到過很多的地方,師傅常說看遍世間冷暖,才能看遍人心。”這話齊偉也跟蔓野說過。
“這話我也曾經聽過,那時不懂人心,以為人人皆向善,後來慢慢長大,讀的書多了,就不這麼想了。”
“有些問題光是聽說是不會明白的,得自己去經曆,見的人和事多了,想法就不一樣了。”
“長歡,你去過華燁或是南國嗎?”蔓野盯著長歡,她沒有去過,但是也知道華燁國強,南國富庶,三國之中,唯有栗國處於弱勢,兵力不如華燁,民風不如南國。
“去過,華燁民風剽悍,重武輕文,世家子弟大多習武,南國開放,是三國女子地位最高的一個國家,前南帝雄才大略,鼓勵經商治民,將南國發展到鼎盛,如今的南梁帝有些剛愎自用,後期如何還不好說;華燁是三國權勢鬥爭最激烈的一個國家,南國亦是欣欣向上,這樣比來,倒是栗國有些式微,栗國崇尚文治,文人地位太高,導致文武比例偏頗太大,早些年陛下也算是勵精圖治,手段強硬,隻是這些年,似乎從皇後仙逝開始,陛下精力不足,又加上膝下隻有一位公主,沒有繼承人導致朝堂不穩,朝臣渙散,宗室不齊,未來如何也不好說。”不得不說長歡分析得很到位,這樣比來栗國的確是最弱勢的一個國家,沒有繼承人始終是栗國的一個大患,而她如今隻能韜光養晦,盡快的讓自己成長。
“長歡果然犀利,栗國如今最大的隱患就是繼承人,如今宗室下一代子弟慢慢長大,新一輪皇室之爭又要開始。”這幾年宗室的小動作不斷,禹王府、遇王府、壞王府、還有德王府,一個二個都不老實。
“確實,雖然古時有青蘿女帝的先例,但是如今的栗國朝臣,是決然不會允許再次出現一個女帝的,所以當年公主在黃州的事哪怕是一心為民,卻還是落得個幽禁的結果。”長歡淡笑,看了蔓野一眼,看似平淡無奇的一眼,卻是讓蔓野有些心虛,然後想著從未在長歡麵前有過女子的嬌弱,有平靜下來。
“那依長歡看,以後的栗國會是怎樣的?”蔓野好奇的望著長歡。
“要麼一飛衝天,要麼苟延殘喘至毀滅,還有第三種結果嗎?”說起栗國的未來,長歡語氣之中沒有一絲的波瀾,似乎他當真不是栗國之人一般。
“……”好吧,這個長歡果然很厲害,不過他這般肯定的語氣,不會和她一樣?蔓野眼神飄忽。
“栗國皇室薄弱這始終是個大問題,到了如今,皇室之中能拿出手的皇室子弟,除了德王世子司徒洛就是蓉王世子司徒悠揚,其他的都是些平庸之輩,偏偏這些平庸之輩還都不老實。”沒錯,就是這樣,司徒洛是個安分的,但是德王不是個安分的,蓉王世子她還沒有見過,不知道是個什麼模樣,不過當的起長歡評價的人想來不會差,至於其他的皇子子弟,司徒霖、司徒胤還有司徒越幾個這些年完全被寵壞了,司徒越不說,囂張了一些,但是從來不仗勢欺人,司徒胤就不一樣了,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紀,就開始跟著底下的人一起胡作非為,偏偏遇王也是個糊塗的,世子司徒霖好一些,可是也是個不怎麼愛讀書的,資質平庸,卻已經開始盯準了皇位,皇室啊,當真是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