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許做了一個夢。

夢裏還是這間宿舍,但窗外的風景全然不同,陽光雖然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但視線裏隱約還是能看到一點綠色——不是**樹,也不是銀杏,是大片大片的鬆針,是茂密的鬆林。

宿舍的門被人輕輕推開,林瞿領著瞿牧牧走到他的麵前。

“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瞿牧牧。”林瞿說道,“最近幾天謝謝你了,我倆打算請你吃個飯。”

夏清許一時無言,怔怔地看著林瞿牽起對方的手,與她交換了一個深吻——法式的。

“所以就麻煩你以後不要看我的視頻啦,不然林瞿會生氣的。”瞿牧牧笑著道。

夏清許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不管他怎麼努力,嘴裏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像是卡在了喉嚨裏,崩潰難受得很。

床頭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攪亂了夏清許的夢境。他猛地驚醒,睜開眼看著天花板平複了一下呼吸,不知道為什麼在自己的夢裏也要受到小情侶的荼毒。

大概是最近陪林瞿做題做糊塗了。

自從周六那天後,林瞿出門的次數明顯少了很多,也許是因為期中考將近,他不得不收起一點心思先應付考試。夏清許陪他刷完了半學期的練習冊,不僅覺得林瞿過考試沒問題,甚至覺得自己還能混個90+……

這都不是重點。

他撈過床頭的手機,解了鎖想看一下是那個混賬擾了他的清夢。短信界麵上的第一條赫然顯示著一個陌生的號碼,夏清許點了進去,裏邊隻有了了幾個字——

最近過得好嗎?

夏清許不用腦子想都知道是誰發來的消息。

他年少無知的時候談過一段糟心的戀愛,對象是一個beta。對方算是長得不錯的類型,個頭與他差不多高,衣品也還過得去。那年同班,他倆沒少被各科老師拉出來調侃。

諸如上課提問問到了他,若是答不上來,語文老師往往都會含笑地說:“那請家屬來回答一下。”

班主任有時候也會調侃:“雖然這個嘛……這個春天早就過了,但是我總覺得我們班某些人還是有點春心萌動……昨晚晚自習我過來的時候,那個誰,就你,還低著頭,一直賴在人家的身上,你做什麼,你是樹袋熊嗎?”

人們常說高中生的愛情最甜最純粹,但往往也易碎非常。夏清許永遠無法忘記分手的那天,對方站在他的麵前,不鹹不淡地說:“不好意思,其實我更想找一個omega。”

他現在回想起來,都在後悔自己當初沒有把書包摔在他的臉上。

omega,你配嗎?

你配個幾把!

但那個時候的夏清許冷靜得很,冷冷地說了一句:“哦,祝你早日找到omega。”就靜默地走遠了。他都不由地想誇讚自己當時的好涵養。

夏清許想了想,還是給那人回去了短信——謝謝關心,好得很。

然後就賞了他拉黑一條龍,扔了手機溜進浴室裏洗漱去了。

前任突然聯係,不是複合就是借錢。他夏清許全都沒有興趣。

·

男孩子的友誼一向很好建立,尤其是如果對方是某場考試前的“救命恩人”,林瞿和夏清許很快地也就熟絡了起來,日常的交流都直線上漲,單是一天裏說的話都比先前一周的要多得多。

期中考的這幾天夏清許都沒有見過林瞿,他倆不在一個專業,沒有分到一個考場也算正常,但奇怪的是林瞿連著幾天晚上也都沒有回來。

考完線性代數的那一天,他才終於和林瞿在走廊上撞了一麵。對方穿著一件牛仔外套,許是因為在考場做得久了,眼睛裏還帶了點濕意。林瞿肩寬腿長,像個移動的衣服架子,在人群之中格外顯眼,叫夏清許一眼就瞧見了他。

他往前走了幾步,想要上去打個招呼,而林瞿也恰巧一個轉頭,與他對上了一眼。對方嘴角扯出一個笑來,快步走到他的身邊說道:“我覺得我穩了。請你吃飯,謝謝室友爸爸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

夏清許幾乎要被他逗得笑出聲來。

“不是已經請過了嗎?”夏清許指的是那鍋酸菜魚。

林瞿道:“那餐太少了,不足以表達我的誠意,我可以帶你去搓鍋大的。”

夏清許猶豫地拒絕道:“算了……”

他們並肩下了教學樓,結束考試的學生正一窩蜂地向宿舍和食堂湧去。現下期中考結束,他們也沒有別的什麼話題,沉默地走在一起,隻留下尷尬的氣氛在其中蔓延。

夏清許定定地看著前方,操場上成對的AO手牽著手,繞著跑道走了一圈又一圈,膩膩歪歪地黏在一塊,足可以說是羨煞旁人。

林瞿的視線飄到了圖書館下,他突然問道:“要不我請你喝杯奶茶吧。”

夏清許:“???”

下一秒,林瞿抓上他的手腕,就扯著人快步走了過去。

他的手是熱的,手心裏的溫度更是明顯。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夏清許隻覺得自己的手腕被牢牢地卡了去,甚至估計鬆手後還能留下一圈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