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常平很喜歡那個袖扣,晚飯的時候當即就開了那瓶紅酒,招呼著除了夏清源外的三個人一同喝了,還一邊說著林瞿有心,讓夏清許這幾日好好招待人家。

怎麼聽怎麼都像賣兒子似的。

林瞿在夏清許家住了幾天,其間林仲來也托助手給他打過一個電話,大概就是問他想清楚了沒有,如果改了就可以回來。林瞿避開夏清許,讓助手給林仲來傳了一句話:“改不了。對於我來說,私生子比女裝癖更丟臉。”

林仲來當時或許就是在旁邊聽著,林瞿話剛說完,就聽到對方暴怒的一聲:“那你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然後便再沒有找過他。

夏清許家的隔音好,兩個人時常靠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遊戲,常常引得夏清源受不住誘惑探出頭來,這個時候夏清許隻得拿這書回到房間。遊戲機是十年前的款,他和夏清源小時候經常坐在地上互相懟著對方,有時候因為某人輸了比賽還能突然掐起架來。林瞿從來沒有這樣的體驗,他的童年是屬於嘲笑與孤獨的,他的家裏通常隻有自己和他的母親,他坐在臥室的書桌前盯著窗外發著呆,耳邊隱約傳來細碎的鋼琴聲,這就是他假期的所有了。後來到了初中,即使是去了遊戲廳,他通常也是在外圍靜靜地看著,很少能參和進去。

他分外珍惜這段時光。不過遊戲機畢竟是個“老人”了,經常會出現卡頓的情況,這個時候夏清許總會仰躺在沙發上,等著它“自我修複”回來,林瞿會偷偷瞟著他的臉,瞧著他露出的一截腰。

夏清許的家裏也有吉他,都是夏常平年輕時玩剩下的,林瞿來之前它還在書房裏積著灰,林瞿來了之後因為怕他閑著無聊,夏清許就在對方的詢問下給他拿了出來。

林瞿還順帶和夏常平來了一段合奏。

夏清源也忍不住地從書房裏跑了出來,坐在他哥的旁邊準備圍觀他爹的表演。

夏常平上一次彈吉他大概是他們初中的時候了,那年他們小姑的孩子想學吉他,就過來先借去玩了幾天。還回來的那天夏常平拿著吉他給他們彈唱了一首閩南的民謠。詞是沒怎麼聽懂,但曲是好聽的。

夏常平現在彈得也是老歌,難為林瞿能無縫跟上他的節奏。

夏父邊彈邊唱,抬起頭來的短暫時間裏,目光都是落在楊蠡的身上,看得夏清源雞皮疙瘩都要落了一地。

但他們其實很羨慕兩個父親的感情。人都說婚姻會剝除戀愛時的熱情,留下的都是平淡。到了後期基本上都是靠著一種責任強行維持在一起。可夏常平和楊蠡卻不是這樣。有的時候看著他們,會覺得夏常平似乎還會流露出一點毛頭小子的傻氣,不知道的還當他是夏清源的弟弟,他小心翼翼地接近楊蠡,就好像他們還在戀愛一樣。

楊蠡戲謔地說道:“平時也沒見你這麼積極。”

“那不是你平時也沒空聽我唱嗎?”夏常平笑道。

他手上一轉,又起了另一首曲子的調。

“我教你彈這首,當年我就是靠這個曲子泡到你楊叔叔的。”夏常平對林瞿說道。

楊蠡說道:“難道不是靠著你這張臉嗎?這曲子你不是對誰都彈過。”

被揭穿了的夏常平憋紅了臉,但手上卻是沒有半點慌亂。他彈得是他們年輕那會很有名的一首情歌,現在偶爾也會被提上兩句,可知道的人卻不多了。林瞿靜靜地聽著,學得也快。夏常平彈了幾遍後,他已經記住了大半的曲調,開始試探地彈奏起來。

林瞿的眼皮半垂著,隻能看見陽光在他的睫毛上鍍下了一層碎金。他的唇一張一合,像是無聲地在哼著曲。借著家裏人的掩護,夏清許的視線終於能毫不避諱地落在他的身上,描摹過他的每一處線條。

他當真是生得好看,賞心悅目,不自覺地就讓人不想挪開。

林瞿最終還是沒能把曲子彈完,畢竟臨時記不得那麼多東西,彈了一半後就忘了接下來的調。

夏常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沒事,你多留幾天,我保證教會你。”

“那就謝謝夏叔叔了。”

“客氣什麼啊,我當時其實也想教他倆的,結果一個願意和我學。”

夏清源悄悄地湊到夏清許的耳邊,小聲說道:“難道不是我想學但是他懶不教我嗎?”

“我記得是這樣。”夏清許也附和道。

“你隻管放手出去彈給對方聽,追不到來找我。”夏常平又道。

楊蠡看了他一眼,說:“找你做什麼?你還能賠人家一個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