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見大門發出“哢”的一聲時,我立刻沉浸在一種重獲自由的喜悅,被封閉了這麼久而感到的頭昏腦漲也一下子好了大半。但丁朝著門昂了昂頭,一臉慵懶地看著我說:“我忙了這麼久幫你把鎖打開了,你去開門吧。”
“你說什麼?”以為幫我打開了密室就可以指使我了麼。我瞪了他一眼,越發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但丁撇了撇嘴,擺擺手站起身來:“算了算了,開個玩笑而已,我去開,這麼嬌貴又美若天人的女子,哪舍得讓人使喚啊。”說著,還故意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在我所聽過的奉承裏麵,但丁講的一點都不高明。不過女人總是不會拒絕讚美的,我收斂的不快化作傲慢的笑容,就當是原諒他剛才的不尊重。我恢複一貫高貴的姿態準備跨出大門時,但這一切都因但丁的一句話而急轉直下。
在他出去後,我一個人抱著木匣瑟縮在門後,聽著一個男人粗暴的吼聲,一群人嘈雜的喊聲。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但是我能想象得出來,一定是魂不守舍,跌跌撞撞,狼狽不堪。
“小姐,您到了。”車門被人打開,夜晚的寒風呼的鑽入車廂,鑽入我的衣領、袖口和裙擺中。我打了一個寒顫,睜開眼,自己竟然在車上睡著了。我正準備起身,才發現自己的衣裙簡直淩亂得不像話,想要伸手去整卻發現在這小小的車廂內根本不方便,反而越整越亂。我愈發煩躁地一腳踢在車廂前,沒好氣地走下馬車。一個仆人立刻上前查看是否有物品需要取出,我才恍然想起那個木匣。
“住手!我的東西你也敢碰!”仆人聽見我的責罵,立刻縮回手退到一邊。我笨拙地拿出木匣,慌慌張張地剛走出幾步就踩到裙子上絆了一個踉蹌。仆人又好心想來攙扶我,卻被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一進別墅就看到薩林急匆匆地從樓上下來。這裏是薩林伯父的住處,他性格略有些孤僻,所以在清淨的洛達爾市購置了一套別墅長期居住。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他皺著眉,眼神和語氣中全是不悅,“這又是什麼?”
“你看見我現在狼狽的模樣了吧!你打算讓我這樣站在這裏向你認錯,然後學著小孩子那樣老實交代我幹什麼去了是嗎?還是在這些仆人麵前,讓他們一起來看我現在的樣子有多可笑是不是?”我氣急敗壞地推開薩林,“噔噔噔”地跑上樓去。
我沒好氣地把木匣往桌上一砸,裏麵的匕首被震得“咣當咣當”亂響,像是警告我必須好好對待它一樣。我想起但丁說的話,隻好再小心翼翼地加上了一把鎖。這才坐到梳妝台前,我看著鏡子中的人,頭上的發卡歪了,臉色因害怕和疲憊而異常陰沉毫無生機,衣領歪斜,布料上還被壓出了明顯地褶子。這幅模樣簡直太不像我,可這真的就是我現在的樣子。
我正梳著頭發,門被輕輕推開,薩林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被送進來的食物原封不動地還放在桌上,明顯放軟了語氣問我:“發生什麼事了?”
我隨手把梳子一扔,怏怏地走到床邊躺下,漫不經心地說:“明天一早就送我去科林斯耐術院。”
“為什麼突然這麼急?”這讓薩林出乎意料,他撩起紗簾,質問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我別過臉,用一貫傲慢地語氣回答他:“因為這裏實在是太無聊了,也許術院裏麵會有趣得多。我以為你會很高興聽到我這麼說呢。”
“你覺得你能在呆多久?”我看見他盯著梳妝台上的木匣,一字一句都講得格外艱難。
我狐疑地從床上坐起來,薩利的樣子還有他所說的話,都讓我有種莫名地警惕:“什麼意思?”
他也慢慢坐到床邊,一言不發。我看著他,不得不承認薩林現在的樣子十分迷人,藍綠色的雙眸誘惑著我去解讀。我順勢偎依在他懷中,一點一點撫摸他的臉頰,放柔和了聲音在他耳邊輕聲呢喃著。
“我看見你眼中藏了好多東西都沒有告訴我。”
他不言語,隻是摟住我,拉住我的手輕輕放在唇邊親吻。燈光傾瀉下來,在他的臉上投出陰影,他的目光低垂,仿佛穿過床榻,穿過地板,落在更深的某個地方。
“薩林?”
良久,他緩緩闔上雙眼,像是雨夜中的燈火驟然熄滅。他輕吻我的額頭,我可以看見他劍眉微蹙。
“該休息了,我明早就送你去術院。”
他從未走得像現在這麼幹脆過,我瞪著被他關上的房門,狠狠地一拍床褥,一種被冷落的氣憤油然而生,但更多的還是薩林竟然會拒絕回答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