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中,魏青棠揭下紅布。
“廣文館”三個燙金大字呈現眼前。
可是沒有掌聲,沒有喜色,每個人臉上都是憎惡和忌憚。
魏青棠交還喜秤,向祭酒和景博士微微頷首,接著目光看向宸王——
秦恒收劍,麵無表情道:“恭喜郡主,揭牌禮成。”之後用隻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道,“我家主子說,郡主讚譽之辭不錯,不過他的眼睛並非碧色。”語罷轉身,徑自回到軟轎邊。
很快,青布軟轎消失在眾人視野。
而魏青棠,一臉被雷劈了的驚悚。
她聽見了什麼?
眼睛並非碧色?
那天晚上她為氣楚情,專門大誇特誇了一番雲殊的容貌,什麼貌如謫仙,什麼眉眼如洗……這這這、這些都被他知道了?!
少女崩潰地掩麵,終於明白殺神為什麼專程跑過來,點她的將了!
敢情就為她說錯了他的眼睛?!
魏青棠太過出神,以至於白繡寧強裝笑臉向她道喜,也沒反應過來。
最後還是孟瑤用力搖她,才把某人叫醒。
“魏姐姐,你在想什麼,怎麼呆住了?”孟家小姐一臉憂色。
魏青棠呆滯地看著她,絕望呢喃道:“阿瑤,我好像……犯了一個天大的錯……”
“啊?”孟瑤發懵。
不遠處。
“瞧她那得意樣,白姐姐,你不必往心裏去。”周蓉不屑道,“不過是仗著有個好義父罷了。”
江采玉冷笑:“白姑娘,聽說你也是督公府的人,看來日後要忍得時候還多著呢~”
白繡寧臉色泛青,猛地轉身離開。
這是她第一次在眾女麵前如此失態!
周蓉叫道:“白姐姐!”
崔芝蘭搖搖頭,淡淡道:“我們也走吧。”
第一天的進學禮,至此而終。
下學時,謝淮英愁眉苦臉,隻一個勁兒的搖頭歎氣,說回家父親肯定大發脾氣。向來會給他出些主意的楚情,今兒卻有些沉默,直到離開明鏡齋,手指間還靈活地轉著那隻狼毫,頗顯心不在焉。
在謝淮英又一次扶額時,楚情開口了:“令尊未必會動怒,說不定,反而很歡喜。”
謝淮英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但也知曉這個好友從不無的放矢。
而且他說得話幾乎算得上百試百靈,便抱著幾分心思回府。
到了家,謝閣老直接把他叫進書房,和楚情預料的一樣,被魏閹狗的人揭了牌,這位正直的孤臣非但不怒,反而很歡喜:“英兒,你可知爹今天很高興!”
“啊?”謝淮英心裏暗暗為楚情的判斷吃驚,順從問下去,“父親為何高興?”
謝閣老捋著胡須,幾分得意幾分慨歎:“為父聽說了廣文館的事,那閹賊的義女揭了牌,可群情洶湧,還有學子仗義執言。如今這宦官橫行的世道,這些後生尚有如此骨氣,誰說我清流將滅,誰說我大盛將亡!”
而與此同時,督公府上,魏九也很高興。
他特意多喝了兩杯酒,一抹酡紅飛上那白淨的麵皮,愈顯詭異。
“公爺,今天何事這麼歡喜啊?”劉氏依偎在魏九懷中,嬌聲嗔問。
魏九“咯咯”尖笑著,揚揚手,太監立刻奉上一盆清水。
他放開劉氏,細細清洗雙手,陰鷙的眼睛透出喜意:“吟越這丫頭越發能幹了,壞了廣文館的揭牌禮,一想到那些老不死的臉,本座就開心。”
劉氏聰明地順著他的話道:“畢竟是公爺的女兒嘛,自然是能幹得。”
魏九不知道想到什麼,精光一閃,意味深長道:“最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