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兮身體安全落地,但心中卻是一沉,不是他,他沒有來。剛才在半空之中時,她已知道不是他。她怎麼會天真的以為寅肅會隨她南下來宕陽呢?又異想天開了。

那暗衛把她放好之後,跪在她的身邊,以隻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說到

“娘娘保重。”

六兮朝他笑了笑,掩飾著心中的失落,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說

“我沒事鬧著玩的,你回去吧。”

圍觀的眾人紛紛鄙視了她之後陸續離開。隻有那暗衛一直在身邊不肯離開。

“怎麼不走?”

“我我護送娘娘回去。”暗衛聲音平靜無波,如同他麵無表情的臉。

“我自己能回去。”

“我必須親自護送娘娘平安到家。”

六兮折騰這一下午,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便不跟他爭執,由了他去。

她在宕陽的住所就是曾經多年前跟寅肅住過的舊宅,這舊宅因為有人定期來打掃維護,所以這麼多年後,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樣子,並未荒廢掉。

到了門口,那暗衛才悄無聲息的離開。

六兮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住下了,她沒有計劃過會住多久,隻想隨心所欲住到何時想回天城,想回宮了便回去。住了幾日,白天倒是還好,她外出各處亂逛,去以前去過的地方想想往事,或者去鬧市之中玩鬧一番,時間倒是過的很快。唯有到了晚上,心中會陡然升起一股寂寥之感,往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之中,大多是跟寅肅有關,他的音容笑貌,他的溫言軟語,他的蠻狠霸道,在寂靜的夜裏,越發的清晰起來,逐漸的,六兮意識到,這是一種思念,她想他了。

之前一直抗拒的情緒,一旦自己承認了下來,便會以排山倒海之勢把她淹沒在其中。她覺得自己病的不輕,白天已不願意出門,寧願守著這個舊宅,在那些一草一木之中回想起當年的點點滴滴,晚上時,更是想念他擁著她睡時的那份溫暖,不過幾日的時間,她竟迫不及待的想回天城,想見她。

因為這份想念,她時常會有一些恍惚,覺得寅肅就在宕陽,就在這舊宅裏住著,隻是一直小心翼翼的回避著她而已。

有次清晨,她剛起來,從窗戶上映照出他的影子,她急忙推門而出,院子裏卻空無一人。

有次夜裏,她正睡的迷糊,隻覺他坐在她的床側,靜靜的看著她,她睜大了眼睛

“寅肅?”

但是回答她的是一室的冷靜,隻有窗外懸掛在枝頭的月光與她相依,她苦笑著躺下繼續睡,自嘲自己竟已恍惚自此。

那個傍晚,晚霞滿天,把整個院子都照的仿佛是踱上了一層金邊,她看到院子的那株梨花之下,站著一個人,那個人正朝她暖暖的笑著,那笑容被霞光映的格外的溫暖,是寅肅。

六兮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他真的站在舊宅的梨花樹下看著她,她身旁是幻覺,立在原地,沒有往前走一步。直到那個人笑著喊她一聲

“阿兮。”

她才如夢初醒,真的是他,他感應到了她的想念而來的嗎?

她未走近他,依然站在原地,定定看著眼前的男子,眼淚忽然掉了下來,一滴又一滴的滑落在她的臉頰,一切的過往,在這一刻,似乎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這個男人放下所有正事,趕到千裏之外來看她。

“阿兮。”寅肅再次輕輕叫她的名字,同時已大步朝她走來,把她擁抱進了懷裏。六兮埋首在他的胸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隻是顧著哭,把他胸前的衣襟全都哭濕了。

“你原諒我了嗎?”寅肅小心翼翼的問。

六兮沒有回頭,但是她雙手環抱著他的腰,以如此信賴的姿態早已表明她此時的心。

“阿兮。”寅肅抬起她的臉,輕柔的把她臉頰上的淚水擦幹,然後低頭便吻上了她的唇,這個吻輾轉而纏綿,昏天又暗地,猶如那一樹的梨花凋落時在空中飛舞交纏,美的讓人心驚膽戰。

這是這麼多年,兩人最心無旁騖,最真摯的情感交彙,寅肅心中早已感動不已,哪肯止於這簡單的吻之中?他隻想要的更多,心潮湧動間,打橫抱起六兮就朝屋內而去。

日落而又日出,陽光早已普照著大地,屋內明亮,陽光明晃晃的照在那張大床之上,床上的兩人卻依舊舍不得分開,不願起來。六兮昨夜是有些糊塗而無法絲毫的,現在清醒過來,卻又有些不好意思,蜷縮在他的懷裏不肯抬頭。氣氛一時間又有些曖昧,她急忙找了一個話題來打破這份尷尬

“你什麼時候來的?”她在想,她之前的那些幻覺到底是真還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