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寧可豁出性命,也非要殺我不成?為什麼?我是哪裏得罪他了?是因為我最後一個才吻他麼?是嫌我吻得太匆忙草率不走心麼?
總之父母怕我,同學恨我,連為保護我而生的神獸都不希望我活在世上。我這麼討人嫌,那麼也許沒有我,大家才會更輕鬆吧?
難道我真的不該活著?如果我的死能換來所有人的安寧,我的一條命又有什麼重要?我忽然釋然了,無嗔無懼,無喜無悲,隻欣慰在寂寞的人世裏,心底有愛曾經來過。
我在風中落著,落著,看到麵前一朵朵蕾著緋紅絲絛的白雲,在破曉的天空飄蕩,仿佛自己也是這雲中的一朵。
我側頭望去,忽然見到朱雀和玄武飛到我的身邊,而我,居然已浮躺在空中,與他們一起翱翔。
我驚訝地在空中翻了個身,和前來救我的朱雀、玄武並肩遊蕩在自由的高空,俯瞰河流山川。無拘無束的風從四麵八方吹來,天鵝的隊伍遠遠望著我這個奇異的存在。
頭頂傳來龍宇漸行漸遠的聲音:“主上若是何時改變主意,盡管來找我,臣下隨時恭候。”
龍宇人去無蹤,玄天卻好像一點兒也不著急。天已漸明,他一言不發地帶我回到原來的湖邊,坐在岸邊安靜地看著太陽一點點升起,像是在等什麼。
清澈見底的湖中有成群的天鵝高傲地遊蕩,明鏡的湖水倒映遠方的雪山,也倒映顧影自憐的天鵝。太陽從朵朵白雲的縫隙間灑下金黃的光,一片仙境般的湖光山色。
不遠處的湖中落下一隻巨鶴,激蕩著五光十色的漣漪,轉眼滑行到我們麵前。
巨鶴張開嘴,口中伸出一個旋梯。
“這又什麼情況?”我被巨鶴的小眼睛安閑地掃了幾眼,當它的目光繞有興趣俯瞰向湖中的魚群,任由妖孽紅袍男踩著旋梯跳進它大張的嘴裏,我徹底淩亂了。
玄天簡單告知我要回他家,見我東倒西歪踩不穩旋梯,不由分說抱起我走進鶴嘴,卻沒施展他的“天瞬履”神術。
根據被他抓住的各種經驗,我知道掙紮也是徒勞,隻能施展吐槽技:“到你家很遠吧?你瞬間移動的神技是不是幼兒園還沒畢業啊?還是身子太虛,用兩次就不行了?”他軒眉微蹙,如我所料沒有回答,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我被他穩穩抱著,百無聊賴,隻好研究他波瀾不驚的沉默眼光。
漆黑的眸子仿佛看不見底,又因為那捉摸不透的深邃,深深吸引我的視線。他明知道我近在咫尺地看著他,卻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唇微微抿出倔強的線,和挺拔的鼻子、微抬的下頜勾勒出隱忍的輪廓,仿佛前方的什麼東西才是他真正在意的,而他抱著的,不過是個大號的人偶而已。
忽然,他胸膛裏跳動出濃鬱的壓迫感,幾乎讓我喘不上氣。那壓迫感到底是什麼?是悲傷?是憤怒?是痛苦?那些從他身上傳來的陌生情緒,泛著塵封已久的陰冷潮氣,席卷而來,讓我不知所措,離開他的懷抱時,才感到微微的釋然。
進了鶴嘴,才發現仙鶴的肚子儼然一個飛機艙。我茫然四顧艙內的陳設,又忍不住驚得噎了口涼氣。舒適豪華的織錦座椅,蟠龍鏤刻的木雕百寶箱,連窗欞都閃著纏枝蓮藕的銀光,這個叫玄天的家夥一定是個高富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