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了三日,宗以濯才悠悠轉醒,就如同大病初愈,宗以濯整個人的精神直線下降,比之前更瘦了一圈,神情也更加恍惚,經常看著一樣東西就陷入發呆。
“蕭雲,你看見了那朵小白花了嗎?以前山野中這種花開得遍地都是,朕尋了一堆名花給她,她卻一眼不看,反倒從路邊摘了這種話,告訴朕,名花有什麼好?脆弱不堪折,這小白花再不起眼,開得漫山遍野,更具美感。”
男人眼底浮現出笑容。
宗以濯每日睡覺的時間逐漸增長,清醒的那幾個時辰,不是在處理奏折,便是偷偷去了念雲軒。
“蕭雲,你去民間多給朕尋些琥珀吧,雲兒從前最喜歡這些東西了。”掩飾不住的咳嗽。
蕭雲看著好難受,明明皇上已經病成這樣子了,卻滿心滿意都是王妃。
“是,奴才遵命。”
剛清醒不到一個時辰,宗以濯正批閱著奏章,一道憤怒的吼叫聲忽然從禦書房傳出,緊接著是花瓶落地的破裂聲。
“朕……朕一定要殺盡天下人,雲兒,朕的雲兒呢……朕要下去陪她,她在在下麵一定很孤獨、很無助,朕要去保護她。”
蕭雲趕緊攔住了差點抹脖子的宗以濯,“皇上,王妃沒有死,王妃在念雲軒,奴才這就帶你去找王妃。”
“不!你在騙朕!”大聲的叱喝聲,“你一定在騙朕,朕親眼看著雲兒跳江的!”
“真的,皇上你放下刀!”
任由蕭雲怎麼勸說,宗以濯絲毫沒有被左右,為了阻止宗以濯自刎,蕭雲不得不動用武力,可宗以濯也是練家子,兩個人直接在大殿裏打了起來。
幾名小太監立刻從大殿溜出,跑去了念雲軒請人。
景昕雲最近晝夜難眠,不時想起宗以濯瘋瘋癲癲的模樣兒,不時又想起以往那些慘事。在被師傅救起來的那段時間裏,她的腦海裏全是關於宗以濯的,不光是有他殘忍的畫麵,也穿插著他倆恩愛的過去。
隻有她自己清楚,曾經有多麼深愛,那些事情發生後便有多疼。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幾串急匆匆的腳步聲忽然由遠及近,嘭的跪地的聲音。
“王妃,救你快去見見皇上,皇上又開始尋短見了,如今隻有您能勸動皇上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久到宮女太監都以為景昕雲不會出來了,一個個心灰意冷的時候,那扇久閉的門打開了。
景昕雲猶豫了很久,她害怕宗以濯又在騙她,可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僅穿了一襲薄衣,景昕雲跨出了門檻,“走吧,帶路。”
小太監欣喜如狂,急忙走到了前麵。
景昕雲和小太監們剛進入禦書房,便看見倒了一地的奴才,個個身上都有傷,連蕭雲也因為宗以濯的反抗,胳膊上挨了一刀。
“皇上,求您快放下刀,你看……王妃來了,王妃真的來了。”蕭雲一看見景昕雲,就如同看見了救星。
景昕雲和宗以濯慢慢的對視上,一個眼神,一個淡然如水,一個卻深情對望。
男人不敢相信的緊緊盯著景昕雲,就像是在確認什麼,整個人的動作就像被定格般一動不動,許久之後,眼中瘋癲慢慢消退,喉嚨沙啞的吐出一個名字。
“雲兒?”宗以濯眼眶瞬間濕潤,忽然轉身背對景昕雲,似乎不想被女人看見自己這般模樣兒。
景昕雲沉默半響兒,確認宗以濯已經想起來了,“清醒了?”
“嗯。”宗以濯聲音低沉。
“那我先回去了。”景昕雲接著下一句,就像麵對著一個陌生人。
宗以濯急忙想轉身,卻對上了景昕雲離開的背影,“別走……”
可景昕雲沒有因為男人那道痛苦的聲音,而停步。
宗以濯緊捏著拳頭,他的雲兒還沒有原諒他,他的雲兒還恨著他……甚至不想多看他一眼。
回到念雲軒的景昕雲總是心緒不寧,經常看著景色發呆,就在宮女們乘上午膳的時候,景昕雲忍不住開口詢問了宮女。
“宗以濯……宗以濯持續那樣子多久了?”她指的是癲狂。
宮女們自然不敢將那兩個字說出口。
“奴婢們隻聽聞皇上不近女色已久,並不知曉皇上的事情。”
也對,她怎麼糊塗了,宗以濯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讓世人知曉他的弱點。
景昕雲看著遠處的路邊的小百花,漸漸深入沉思,那個男人……真是愛入癡狂嗎?
那他以前做過的一切又算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