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寫的是什麼呀?幹巴巴的,人物的靈性哪裏去了?去,給我重新來過!”
王總編拿著我的專稿大發雷霆,辦公桌都快被他敲爛了,吼叫聲響徹整個報社大廳。
那天親自把專訪任務交給我時的和藹可親勁兒呢?
現在我總算明白我的同行們為什麼在我出門前高唱“易水寒”了,禁不住感歎,我的人生真是悲哀。
“那個華遠山,成天躲在精神病院裏陪瘋丫頭說什麼暮顏花,有什麼靈性可寫?還隻給我十分鍾。十份鍾的專訪寫出來不就是這樣子的嘛。”
一肚子的委屈和苦水,隻有向我的好閨密袁圓傾訴。
袁圓是我的高中同學,是一名協警,站大馬路上指揮交通的那種,時常精疲力竭地回來向我倒苦水,今天總算也讓她當一回出氣筒。
“瘋丫頭?是他什麼人?”
我搖頭,不知道。
“嗨,你沒問問?你傻啦記者同誌?他一個所謂的精英,大忙人,還那麼盡心盡責地照顧一個瘋子,這裏麵一定有故事啊!”
可是,我采訪的是一個本市最具魄力的年輕企業家,稿子的基本方針是他偉大的創業史,這跟瘋子的故事不沾邊的呀。
至今為止,我還沒把我的稿子往那瘋子身上靠攏,壓根就沒想過。
“冷然,你要是把華遠山與瘋子的故事寫出來,一定是一篇大爆冷門的稿子,比幹巴巴的企業家形象要來得精彩!冷然,聽姐們的,錯不了,寫出來絕對博眼球!”
感覺袁圓似乎比我還來勁,這二貨對於八卦新聞的興趣遠比我要熱衷的多。
我坐在電腦前麵呆看著“華遠山”文件夾,心裏被袁圓的話撩撥得興奮不已,覺得擺在自己麵前的是一條無比燦爛的金光大道,如果我不把握,機會可不等人!
時不我待!說幹就幹,立即打電話聯係許翹,借口專稿還有一些問題需要與華總進一步溝通,許翹說華總出差了,下星期才回來。
好不容易熬過一星期,許翹急急地打電話來,說人是回來了,現在要趕往精神療養院陪筱玉,我如果要見華總,就要快。
丫蛋的,還是避不開精神病院。
自從上回從精神病院采訪回來,得了個後遺症,每天晚上必做惡夢,就是被一幫嚷嚷著要“開膛破肚”的精神病人追得滿世界狂奔。
明知道有可能又是個陷阱,但為了我的專訪稿,我也是拚了。
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打車趕去精神病院,好巧,在門口遇到行色匆匆的華遠山。
“華總,您可回來啦,這些天筱玉總不肯打針吃藥,眼巴巴地等著您哪。”
一進病房,護士小姐就抱怨,而那原是目光呆滯的瘋女孩立即閃現出異樣的光彩來,笑逐顏開地迎向華遠山。
華遠山默默地點了點頭,護士便將藥交給了他,而瘋女孩變得很溫順,將一把藥通通吃了下去。
瘋女孩依偎在華遠山身旁,閉著眼,不知心裏想什麼,反正一副安然恬適的樣子,看那樣子令我心中也暖融融的,眼裏竟有些濕潤。
“哥哥,以後筱玉都會很乖很乖,你不要離開筱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