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風而來的記者已在廣場上架起了長槍短炮,但他們被阻止在警戒線之外。
這時聽到那位資深名記章鑰邊向我打著招呼,邊鑽過了黃色的警戒線。
“冷然你也在,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內幕消息透露一點?除了合作做華遠山專稿的事情,我們還可以在許多方麵都有合作的機會。”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低著頭避開了章鑰,也不想去看此刻華遠山會是什麼樣的表情,隻知道,他對我的恨意一定更加深了幾分。
但華遠山似乎根本就不理會章鑰的言語,隻見他很平靜地走近雪糕店老板的屍體認真看了幾眼,然後帶著許翹從容地離開。
正如華遠山所分析的那樣,雪糕店中毒的事件之中,沒有出現其他的受害者。
坊間各種傳聞都有,而章鑰卻將新聞的重點放在了華遠山和許翹出現在案發現場這一特殊情況上,引起了諸多揣測。
沸沸揚揚地熱鬧了半個月之後,雪糕事件被另一大新聞所代替,那就是夏府焚毀事件。
在一個風高夜黑的夜晚,精神失常的夏老太點燃了自己的屋子,將自己燒成了一具黑炭,也將她的寶貝兒子夏喜旺燒成了重傷。
我時常想起當我要求夏喜旺簽字接出範采薇的時候,他反反複複地強調的一句話:“她有病,得治。”
我想,現在的夏喜旺一定非常後悔,沒有及時將他那患有嚴重精神疾病的母親送去治療,卻采取了隱瞞事實。
但我的推測還是錯了,夏喜旺並未幡然醒悟,對於失火的原因,他對警方以及對外的聲稱,是因為他母親年紀大了行動不方便一時失誤造成的。
我很想對夏喜旺說一句:“你有病,得快治。”
從他們母子倆的種種表現來看,夏喜旺大有遺傳了他母親的某種疾病的可能性。
我沒有跟風采訪和報道有關夏喜旺的新聞,也沒有乘此機會將我在夏家的親身經曆大肆爆料。
既然當時我選擇了沉默做為換取範采薇的條件,就應該遵守承諾,更何況夏母已經身亡,消費死者並不是冷然我的風格。
一個多月以後,夏府的風波已漸風平浪靜,我來到這一片廢墟麵前。
這裏原本是範府,而現在,所有的恩恩怨怨,一切都化為烏有。
夕陽的餘輝中,一個頎長而孤獨的身影站在燒焦的樹蔭下,麵對著那一片灰燼。
他依然沉靜若米開朗基羅的雕像一般矗立在那裏,我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
“這裏,有過我許多童年的記憶,範家、秦家還有華家常常在這裏聚會。那時的采薇總是第一個跑出來迎接我們,我的母親總是微笑著說‘慢點跑,別摔著’。”
他沒有回頭,卻好似知道是我站在他的身後。
他輕輕地言語,我安靜地聽著,陪他慢慢地回憶。
“采薇的母親熱情活潑,筱玉的母親高貴典雅,而我的母親卻是清柔嫻靜的。你知道嗎,我最願意看到母親微微含笑的模樣。那時候的天比現在藍,那時候的人,也比現在純淨,愛一個人,簡簡單單甜甜蜜蜜。而現在的我,卻不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