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廣場上聚集的人群已漸漸散去,那個帶頭哄鬧的人也被警方帶走,又有幾輛救護車開來將爆炸中傷亡的人抬走,原本熱鬧繁榮的人民廣場變得十分蕭條,唯有不遠處的金世紀大廈依然金壁輝煌地折射出萬丈光芒。
直到這時我才忽然間發現華遠山不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腦子“嗡嗡”地作響,隻覺得天旋地轉,兩眼發直地看著自己的手心,不知所措。
我本來應該一直牽著他的,卻於不知不覺中,放開了他。
“別著急,別著急,慢慢找。”
鍾海濤安慰著我,可眼下案發現場還走不開,也沒法和我一起去尋找華遠山。
他一定又將某一條線索鎖定在華遠山的身上,丟了這麼個寶貝,明顯地看起來他比我更加緊張的樣子,著急上火的。
“遠山,你在哪裏?——”
我在人民廣場上哭著喊著已經奔跑了好幾趟,根本沒有華遠山的影子。
我向一個個路過的人打聽著比劃著,每個人都搖頭。
在剛剛發生了重大事故的人民廣場,已經沒有人會在這裏逗留,每個人都埋頭趕路,與其他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和高度的警惕,雖然廣場中央的噴泉仍舊不停變幻著色彩和音樂,但已無人駐足欣賞。
附近的商家一片蕭條景象,扮成小醜賣汽球的小商販沒了生意,發泄似地將汽球一個個踩爆,發出孤獨的爆裂聲。
先前那個也是扮小醜賣糖葫蘆的人似乎還認得我,遠遠地看著,幸災樂禍,從我這裏敲了一大筆錢,他這幾天都可以不用出來賣糖葫蘆了,隻是站在這裏看熱鬧罷了。
袁圓這一天來都堅守在交通崗上,再喜歡熱鬧也不能脫離工作崗位,一直到交了班之後才匆匆趕來,正看到我在人民廣場上哭著喊著找華遠山。
結果她沒湊到最後的熱鬧,卻不得不幫著我一起找遠山,跑了幾趟下來,還是沒有華遠山的影子。
我徹底絕望,坐在廣場中央的噴水池邊號啕大哭:“都怪我自己多管閑事,弄丟了遠山,我死都不能原諒自己啊。”
淚眼正對著金世紀大廈,玻璃外牆折射出的耀眼光圈一輪一輪地在我模糊的眼前晃悠,我的號哭聲戛然而止,驚異地看著離自己不遠處踩汽球的小醜商販,一輪耀眼的光芒來自於他的身上。
確切地說,來自於他身上的紐扣,與華遠山的破衣服裏掉出來的那一顆紐扣一模一樣,正是那扣子上鑲嵌著的一圏金屬才使得光線折射。
“冷然,怎麼啦?”
袁圓原本捂著耳朵抵禦我高分貝的號哭聲,發現我突然停止了哭喊,甚是奇怪,順著我的視線看向小醜,並沒有特殊的情況,接著問:“小醜有什麼問題嗎?”
我沒有回答,站起來朝著小醜徑直走過去,而這時身後傳來一片驚呼聲,急忙回過身來一看,噴水池的中央,又一個小醜裝扮的人正掛在荷花旋轉吐珠之處,像被放在榨汁機裏似的被一點一點地榨出血水噴濺而出。
頓時嚇得連滾帶爬,也忘記了哭泣,隻往人多的地方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