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正一腳踏上車,聽到我的話,猛地轉過身來,一隻手臂揮過,麵具脫落,飄落於地,冰冷冷地在地上泛著一層灰白的暗光。
而在我麵前的,是另一重麵具,無臉男。
預料之中,也在預料之外,因為我本來希望看到的是另一張臉,此時此刻,未免有一點點小小的失望。
白無常乍一變成無臉男,看起來還有點不太習慣,但對於我來說,無論是白無常還是無臉男,都一樣。
在這個城市已經陷入最危急的關頭之時,我要做的就是揭開他最後的一層麵具,讓他的真麵目徹底無處可藏。
雖然我的心裏已經有數,但目前來說,缺少的是證據,那隻紐扣無疑是至關重要的,可是,到現在為止,我並不了解紐扣的奧妙究竟在哪裏。
能解開這個迷的,唯有華遠山。
“總戴著麵具,相信你一定活得很累,為什麼不徹底揭下來呢?既然彼此心知肚明。”
無臉男從麵具底下發出“嗬嗬”的笑聲:“因為我這張臉暫時還有用,而且,麵具戴久了,也習慣了。”
他抬眼仰望著滿空星鬥,長歎一聲:“有時候連我自己都忘記了,我究竟是誰。”
此時新年的鍾聲敲響,焰火衝天,滿城煙花四起,瞬間的花火燦若白日。
無臉男又從麵具底下發出一連串“嗬嗬”的笑聲,說了聲:“過年了,孩子,不好意思,我沒有帶紅包,明年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上了車,在炮竹聲中漸行漸遠。
我看著白無常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外,才轉身準備上樓,這時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刻意的咳嗽聲。
我心內一驚,猛地回過身去,那位女清潔工與我麵對麵,幾乎碰到了我的鼻尖。
“你、你……”
我步步退卻著,女清潔工步步進逼,已經背靠著牆,無路可退,於眼角處左右掃了掃,好像也沒有逃脫的餘地。
“你害我師父丟了一根手指,這筆賬不算清楚,怎麼能過好這個年,嗯?”
既然無路可逃,便仰首將心一橫,傲然問道:“你想怎麼算賬?就不怕白無常把你十個手指都砍了嗎?”
“怕,但我不甘心。”
她手裏隻有一把小小的刀子,就是我們上學時用的最普通的削筆刀,但卻是鋒利無比,隻要輕輕一紮,切手指便如削蔥一般的快捷。
這是個十分凶殘且又聰明的女子,帶著這樣一把小小刀,一點也不顯眼,萬路皆通,根本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卻是殺人的最好武器。
“我不多要,隻要一根手指就行。”
她冷笑著,寒冷的空氣中呼出的氣息變成了白色霧氣飄散。
“這樣吧,大家都是女人,我就照顧你一點,可以給你時間考慮給我哪一根手指,但這時間不會很長,十秒鍾足夠了。”
她開始從十倒數到一,時間很短暫,我隻有拚命護住自己兩隻手,哪一根都舍不得。
小刀已經張開,鋒利的刀刃在我麵前揮舞了幾下,問道:“你考慮好給我哪一根手指了嗎?”
“不給,一根都不給。”
一個聲音從樓房的另一側傳來,我驚喜地看到一個穿著深藍色帽衫的人站在那裏,隻是這一次臉上多了一個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