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眼神卻是不善的緊盯著對麵的銀楓和銀箏,銀楓警戒地一偏身,將銀箏牢牢的護在身後,舉劍如臨大敵的看著他。
一時之間,兩個男人殺意四起,交織在空中劇烈的碰撞著,差點逼得她心血一個壓不住破喉而出,好在她死命壓了下去。
“銀楓!”色胚老爹似乎才在這時趕到,外頭吵轟轟的,似乎來了很多人,但沒一個人敢進來的樣子,賭在門口唧唧喳喳的議論著,然而她實在是沒辦法去分辨他們說得是什麼了,隻覺得耳邊嗡嗡直響,胸口的疼很是磨人……謝天青負手而入,冷冷的掃了對麵持劍防禦的銀楓銀箏二人一眼,“你們可要給個好些的解釋。”
銀箏白了一張臉,抖了半天的唇就是沒抖出一句話來,可一臉的血漬始終瞞不了多久,隨著銀箏投向她胸口的視線,她胸口上的匕首很快被發現了。她隻覺得身後抱著自己的那人氣息一亂,卻是什麼都沒說,抱著自己的手瞬間收緊了不少,就連他的心跳她似乎都能感受到越來越劇烈的跳動,以及沉痛的呼吸……“混帳東西!”
謝天青一聲大吼,正欲揮袖出招,她趕緊忍痛扯上他的袖子,怎料牽動傷口,胸口那血口子便不停的咕嚕咕嚕往外滲出了血花,疼的她額上直冒冷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要咬著牙才沒讓自己痛暈過去。
“不關她……事……你們放他們……走……”
“不行!”謝天青紅著眼一聲大吼,“膽敢傷你!我決不……”
她卻是再也忍不住,痛得一聲大喊,“放他們走——”
一片猩紅直直嗆了出來,伴隨著劇烈的咳嗽,幾乎一度令她昏厥,可她還不能睡,銀箏他們還未能平安離開,她怎能安心閉眼?!
終於,謝天青一把拍碎了身旁的小幾,壓抑著怒火轉身背對銀楓二人。
“滾——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銀楓收起佩劍,朝著謝天青的背影恭敬的拜了三拜,悲痛道,“這些年多些宮主的收留之恩,銀楓此生無已為報,隻能來生再還了,銀箏還需人照顧,銀楓不能以死謝罪……宮主……後悔無期!”
“哐啷”一聲,另一扇門被銀楓擋臂撞開,拉著銀箏就朝外頭跳了出去,外頭的眾侍衛要追,她一急,趕緊看向麵對著她卻被額發遮去神色的色胚老爹。
“誰都不許追!讓他們走!!”謝天青嘶啞著聲音一聲低吼,外頭的侍衛立刻停下了腳步。
“咳、咳咳……”她的心一鬆,無數的鮮紅立刻爭先恐後的蔓延而下,慕容慌了,伸手想堵住不斷滲出鮮血的傷口,隻可惜堵不住,反倒牽動了匕首,疼的她臉色一次白過一次,隻得輕輕覆上他握著胸口那匕首的手背,“越溪……幫我把這鐵疙瘩拔出來吧,不好看呐~”
低沉的小聲幽幽的傳了過來,帶著深深的絕望,“你在說什麼呢?我力氣小,這匕首我……好了,莫再淘氣,這種拿西紅柿汁嚇唬我要我緊張的把戲不要再玩了,我承認我是真的被嚇到了,快把這唬人的玩具劍收起來~”
她倒是希望這一切不過是個玩笑,她看到了,看到了今日一身大紅喜服穿在的是他慕容越溪的身上,她真的好希望這隻是一個玩笑罷了,今日同她成親的真的是慕容,可為何偏偏讓銀箏刺了這一呢?若是沒有這一下,她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同慕容在一起了?“好啊……收起來……不嚇唬你了……”
手下一用力,剛才不知道跑那裏去的力氣突然湧上雙手,一聲悶響,那柄鋒利的匕首就那麼的拔了出來,她沒有感覺到痛,她看到了他的臉,他驚恐的眸子,他愣愣的冰山臉,她舉起滿是鮮紅的手,輕輕的撫上他明顯消瘦憔悴的臉。
“越溪……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是我沒用麼……每一次的結局都是這樣……我……好累……你抱緊我……冷……”
“風……”
意識在漸漸的遠去,她覺得麵前的慕容開始縹緲了,聲音也遠遠近近的,黑暗正一步一步的侵蝕著她的視線。
風兒!!!!越溪……我……愛……你……“萱蓉,你也夠了吧?”
“夠什麼夠?她可是我姐姐!如今爹這般折騰自己,慕容又變成了那個樣子……娘她還得照顧爹,我不照顧姐姐還有誰能來照顧?”
“哼!憑什麼她謝臨風成不了親,就得用我們的新婚蜜月來折騰啊?!折騰就折騰唄,畢竟她也算是我南宮墨的大姐兼大嫂……可我們都守了這個軀殼三年了!你覺得光憑慕容當年拘下的那一縷魂魄,她謝臨風就能衝破鳳凰的夙命回魂而不是往生?”
“南宮,慕容當年抱著她在天權宮走火入魔,逆天前拘回的那一縷魂魄不管有沒有用,至少還是個念想,若是沒有這一絲念想,慕容早就隨她去了……你以為逆天的罪罰很輕?七七四十九次鳳火焚身,九九八十一道霹靂削骨,隻有真正受完這些酷刑而沒有散魂的人,才能算是贖完罪責……”
“那又如何?謝臨風到現在都還沒睜過眼,他這麼做全都白費了。”
“他做這些哪是給她看的?!他無非是想咬了牙硬撐著挨到出海,看她一眼罷了!他哪裏忍心讓她知道這一切?”
“反正我就是看他慕容越溪不順眼!做了那麼多犧牲那麼多的努力,她卻什麼都不知道,甚至一度誤會他!天帝那個老不死的家夥眼紅鳳瀾勢力擴大,危及他九重天征討四方,明著讓青梅竹馬的他去‘勸歸’,背地裏卻捅了這麼一刀,還讓慕容這個冰山背黑鍋,生生拆散……”
聲音戛然而止,傅萱蓉很是奇怪,不由得順著南宮驚愕的視線回過頭去……結成寒冰的寒床上,那個沉睡了許久的女子睜開了雙眼,正端坐在床,血紅的眸子冷然的望著他們,看得人一陣背脊發涼。
傅萱蓉心裏不知是喜是憂,隻得壓下情緒,上前笑道,“呀!姐姐你可醒啦~我和南宮等了你好久……”
“你們剛才說的,可是真的?”紅瞳微沉,再不是當初的天真。
傅萱蓉身子僵了僵,她不知道臨風聽到了多少,隻得硬著頭皮再次上前,正要開口,一旁的南宮按下她的肩膀,越過她上前,聲音甚是嚴肅。
“就像你聽到的那樣,慕容那天拘回你一縷魂魄後,見你仍沒有醒來的跡象,以為你沒得救了,欲耗一身萬年功力救你性命,怎料失控至走火入魔,將墮魔道墜下煉獄之際,幸好眾人救得及時,才沒有釀成大禍……天帝將他囚禁在水牢,日日受酷刑折磨。”
“……水牢何在?”紅眸半斂。
“不用消想,你是凰鳥之身,近不了水,更何況下海探視?再說了,慕容肯定不希望你見到他現在的樣子,不若等他挨過天罰,修整一番再去見見?”
“不說可以,我找爹。”作勢就要下床。
此刻傅萱蓉卻是驚了,不由得出口,“爹他被你那一嚇,重病臥床了整整三年,你不可以再刺激他……”然而意識到時話已經收不回來了,傅萱蓉一想到床上的親人,淚就忍不住往下落,再顧不得什麼,一頭撲到南宮懷裏就是一陣大哭。
她終是愣住了,那樣強大的色胚爹爹怎會……臥病在床……整整三年……她昏迷了不正是三年麼……她立在房門外,久久,都不敢伸手去推開那扇沉重的門板,她承認,她有些膽怯了,她怕麵對這一切,然而……“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