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靈與張羽走了不知多久,沿途淩靈靈機應變,多施妙極,避過追兵,終是尋著一處人家,暫且歇了下來。
張羽看著那昏倒在地的一男一女,正是這間簡陋屋子的主人,不由微皺眉,“他們好心收留我們,你又何必弄昏他們?”
淩靈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懂得什麼。他們現下收留我們,隻因那些士卒還沒找到這來。那些士卒要是一問有沒有見過我們兩,你說他們會怎麼回答?”
張羽沒有說話。她看了他一眼,道:“老好人多半活不長,你就是人太好,才落得這般田地。”
張羽無言以對。
她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換件幹淨衣服,明日便去京都。”
次日,張羽與淩靈光明正大的站在京都城下,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淩靈此時換了身布衣,卻是難掩絕麗容顏。
張羽站在一旁,亦是布衣青衫,他微一猶豫,道:“我們便這麼進去?”
淩靈笑道:“昨天極樂宮行刺一事傳了出來,朝廷對外肯定宣稱你已經被他們就地誅殺了。”
張羽道:“你這麼肯定?”
淩靈聳肩,“要是他們讓百姓知道他們在郊外折騰了一宿,幾千人還找不到一個人,他們不是很沒麵子?”
張羽聞言,心中雖不確定,但已經來了這裏,他總是要進去的。
他忽而似是想起什麼,微一猶豫,從懷中掏出一條鵝黃衣帶,那衣帶上還殘留著一絲血跡,卻是之前淩靈用來為張羽擦拭血跡包紮傷口之用的。
隻是這衣帶已然幹淨許多,似是被人洗過,張羽將它遞給淩靈,避開她疑惑的眼神,言辭閃爍,“這…還給你。”
淩靈看著那衣帶,俏臉微紅,隻聽她撇嘴道:“我才不要呢。”
張羽一怔,又聽她冷哼一聲,道:“髒成這樣了,我還要來作甚?你便丟了吧。”
張羽猶豫了一下,看著手中衣帶,並沒依言丟掉,反而是收了起來。
淩靈裝作很不在意,餘光其實一直在瞥著他,待看到他將衣帶收了回去,心中喜悅,麵上卻是一副淡然神色。
張羽看著她,道:“我欠姑娘兩條命。”
淩靈疑道:“你說什麼?”張羽道:“墓室一次,今次一次,姑娘兩次救命之恩,我記下了。”
淩靈蹙眉,微覺不耐,道:“記下便記下吧!反正你也報答不了!”
她說罷,不理會張羽,徑直往城中走去。
張羽不知她話中深意,隻得默默也跟著進城了。
如淩靈所料,張羽幾乎毫無阻礙的進了城。
便是連早先在石鎮通緝他的通緝令也不見了。
殊不知隻因那皇帝已經對他不感興趣了。
城中仍是一派平和,仿若昨日之事與他們毫無幹係。
隻有一個偏僻巷子中,那留下的碎磚殘瓦以及地上斑駁血跡,還能說明昨日這裏發生過極為激烈的戰鬥。
張羽心中掛念林巧兒,心急如焚,進了城便直奔客棧而去。
淩靈卻是不慌不忙,悠閑好似散步,待看到自己被他甩了好一段距離,才不由撇了撇嘴,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張羽衝進客棧,推開房門,卻見屋內空無一人,擺設整齊,似是很久沒有客人住在此處了。
張羽怔在原地,隻聽淩靈淡淡道:“你傷還沒好,這麼跑,不怕傷勢惡化,一命嗚呼了?”
她進得房來,卻隻見張羽一人,也微覺錯愕。
張羽思索片刻,眼中寒芒閃爍,道:“煉魂教?!”
在他想來,林巧兒突然不見,應與煉魂教有關。
淩靈見他轉身欲走,展顏笑道:“莫急莫急,她既住在這,不見了,該問掌櫃才是。”
說罷,徑自下樓走到掌櫃麵前,笑道:“掌櫃的,樓上天字號房間,可有一姑娘住過?長的可美了,掌櫃的應該記得吧?”
那掌櫃的想了想,道:“哦!你說那位姑娘啊。她退房了啊,昨日剛離開。”
淩靈笑道:“那她走時,是一個人咯?”
掌櫃頷首道:“是啊。”
淩靈想了想,又道:“她走時什麼神情?”
掌櫃的麵上隱有不悅,這少女問的問題未免太多了。
淩靈微笑,將一錠銀子放在櫃台上,那掌櫃立刻笑道:“她走時蹙著眉,眼中好像…”
淩靈道:“像是在擔心什麼?”
掌櫃頷首笑道:“姑娘聰明!”
此時,張羽亦從樓上下來,淩靈笑道:“多謝掌櫃了,她可有說要去哪?”
掌櫃搖頭道:“這就不知了。”
淩靈一笑,拉著張羽出了客棧,淡然道:“你那位巧兒姑娘,該是去尋你了。”
張羽皺眉道:“你如何知道的?”
淩靈道:“掌櫃告訴我的。”
張羽聞言,欲要去尋她,隻聽淩靈道:“你知道她在哪?”
張羽搖頭。
淩靈道:“那便是了。你們前後一共分開不過一天一夜。她若尋不到你,想來還是會回來這裏,我勸你還是在這裏乖乖等著。”
張羽聞言,微微點頭,道:“隻是擔心煉魂教…”
淩靈撇嘴道:“她又沒有追魂印,隻要她不太背,該是不會遇見的。”
無邊無際的黑暗,遍地的屍首,血如雨注。
“對不起…”
一個溫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張羽悚然一驚,從夢中醒轉。
張羽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緩步走出屋外,他捂著腦袋,終是想不起張雅為何要向他道歉。
整個村子都覆滅了,李旬又是如何全身而退的?
自己又是如何逃出生天,被師尊所救,這一切他都想不起來了。
就好像記憶從中被剪斷了一般,那中間缺少的一段,不知去哪裏找回。
他沿著長廊走著,忽見月光下,淩靈俏立在前,一雙美眸出神的盯著空中散發著暗淡光輝的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