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透，遠處的天際線泛著蒼青。
男人憑欄站著，已經換了一身衣物。
一襲簡單的純色襯衫經典款，紐扣開了兩顆，袖口往上挽兩折。
漸白的天色裏還能隱約看到他手臂上被咬的很深的牙印，還沒處理，血跡未褪。
他整個人都籠罩著寒氣，臉色非常難看。
他身邊站著多名隨從，帶頭的跪在地上：“是我這裏出了差錯讓消息走漏，還被人利用讓先生孤立無援陷入危險，老四知錯領罰。”
麵前這位如果出了事，他們一幹人等都不是自己死這麼簡單。慶幸的是中途出現了人替他擋了那一槍。
男人指尖點著的煙快燃盡，他盯著遠處的海域，聲音清冽：“老四，你跟著我多久了。”
老四不寒而栗：“一、一年。”
江沉眠笑了，帶著涼薄，他這一笑，駭得老四身後的下屬盡數跪下。
他抬手掐滅煙，慢慢回頭，聲音很輕：“一年，一年都沒有跟明白我的規矩，給我惹上這麼大的麻煩，你這樣的人，讓我怎麼放心用呀。”
老四的辯白在男人強大的壓迫感麵前顯得格外無力：“我……我實在是沒想到會出現誤會，讓他們知道你的行程……”
江沉眠的目光越過跪著的人，裏麵那間房間隱約能看見穿著白大褂忙碌的人。
林飲溪正在裏麵搶救。
他說的很慢：“我今天不想再動手，自己去領罰，如若裏麵那個女人出了任何意外，你們全都給我陪葬！”
一身肅冷，老四頭更低，他跟了江沉眠一年從來沒見過他怒成這個樣子，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冷淡的，這次是真的觸到了這個男人的逆鱗。
“滾。”
身邊的空間空曠下來，房間門終於被打開，莊晏脫下染著血的手套，走到江沉眠麵前，“我記得你從不抽煙。”
江沉眠看她這個樣子眉目舒展了一些，敢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看來情況沒有那麼糟糕。
他眯起眼睛，莊晏不敢再說擦邊話，“還好是貫穿傷，子彈沒在體內留多久造成二次傷害，在鬼門關撿回一條命，麻醉過了就能醒了。”
江沉眠表情不明的頷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
莊晏歎了口氣，雙手環抱，望著江沉眠的臉，隻想到“深不可測”四個字。
這個男人，江氏集團執行人，在國內聲名赫赫的人物，最擅長運籌帷幄，二十歲開始嶄露頭角，到現在東西南北有仇的沒仇的都忌他三分，長得妖孽，男女通吃，是很厲害沒錯，但竟然厲害到能讓陌生女人舍命為他擋子彈？
莊晏還真沒想到。
……
林飲溪是被疼醒的，暮色四合的傍晚，柔和的光灑在她臉上，周圍是完全陌生的環境，她稍微動一動，肩膀上就疼得撕心裂肺。
江沉眠手上已經纏好了紗布，整個人如被薄雪覆蓋的青山，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疏離冷淡。
掐著林飲溪的脖子拿她的命威脅的仿佛是另一個人。
女人躺在床上的模樣像極了破碎的瓷娃娃，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奄奄一息的時候也是漂亮的。
江沉眠還是比較懷念她張牙舞爪發脾氣的時候。
他居高臨下，聲音陰柔：“醒了？”
這邊林飲溪不知所以的眨眨眼，清純又懵懂：“你是？”
江沉眠盯向旁邊的莊晏，是質疑她的醫術。
莊晏一頭霧水，“有什麼問題。”
男人森冷：“失憶了？”
莊晏來不及想他話語間極大的信息量，看向這個小姑娘，“……沒道理啊，子彈打的是肩膀，和腦子有什麼關係？”
林飲溪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你們是誰呀？我為什麼會在這裏？為什麼會受傷？”
莊晏擰眉，“妹妹，你，你再好好看看，你確定這個男人，你沒見過？”
林飲溪對上江沉眠陰沉下來的眼神，懵懂搖頭。
江沉眠於是傾身靠近她，細長的手指撫在她的臉龐，鋒利的眼神直直對上她的，手指劃到下巴處，捏緊。
不讓她逃避自己的眼神，一字一句：“不認識我，嗯？”
林飲溪眼睛裏幹淨無暇，沒有半點畏懼的神色，她艱難的嘟囔：“你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