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不過剛剛入夏,上海的天就猛然熱了起來。一連三天的毒日頭曬下來,連積古的老上海也當不了這樣的高溫,紛紛撐起陽篷。四麵開窗,有條件的裝好風扇,一般人家也都翻出蒲扇,充當降溫的工具。
可偏偏有幾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把自己關在門窗緊閉的房間裏。似乎在商量著什麼秘密的勾當。
領頭的少年劍眉星目,因為經常在日光下鍛煉膚色略深,雖然隻有十七歲,卻有著不同一般的沉著丶冷靜和智慧。隻聽見他說:"現在差幾個月就到民國三十一年,按現在的戰況和蔣先生的講演來看,同日本的戰爭也許再打個兩三年就要取勝了!我想,我們謀劃參軍的時間也要提前才行!"
"啊?"另一個穿著藍衣的少年明顯沒有做好這方麵的準備,不禁大吃一驚。
另外兩個少年也是麵麵相覷,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白皙少年微微搖了搖頭。
"楚堯,你有什麼樣的計劃?"眼鏡少年向領頭的少年發問道。
那個叫楚堯的少年用漆黑閃亮的雙眸掃視了坐在身邊的三個聽眾,看到他們都專注地期待著自己的計劃,便把自己深思熟慮後的想法告訴大家:"我的計劃是:從上海乘船到香港,再由香港經河內轉到桂林,到了桂林後,就可以找到****的辦事處,我們的目的地:昆明!參加盟軍組織的抗戰隊伍!"
“這……可是要繞了大半個中國了!”一直沒有出聲的靦腆少年不由得驚呼起來,說實話,長到十七歲,他可是連嘉定那樣近的地方都沒有去過!
楚堯抬了抬眉毛,睨視著麵前的三個少年,眼神裏有點對自己的自豪以及對同伴的小小的同情和擔憂。因為這種拋家棄學的出走,隻能秘密地進行,一但被父母親友發覺,無一不是激烈地反對,倘若傳揚出去,為汪政府所知,還可能丟掉性命。
眼鏡少年名叫王家祺,他沉思了一會兒,決定鼓起勇氣,向夥伴們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我現在的想法已經與前兩年不同了……,建立嶄新之中國,不單單需要我們的熱血,也需要我們的知識。中國之所以在百年之內落後挨打,就在於沒有自己之工業,所以我要去學習當今最先進的工業知識,用知識救亡,工業救國。”他停頓了一下,扶了扶眼鏡框,低下聲音,把自己的忐忑告訴朋友們:“……希望你們不要認為這隻是我懦弱的托辭。”
三個夥伴沒有半點輕視的意思,藍衣少年開起了玩笑:“王家祺,你有這樣的決定太好不過了,我還擔心你這樣瘦弱的小身板,上了戰場,可是要拖累我們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刹那間嚴肅的氣氛變得輕鬆活潑起來。
藍衣少年轉過頭,對楚堯說:“我張毓信陪你一起上戰場!”又問靦腆少年:“蹇伯英,你也一起去嗎?”
蹇伯英臉一紅,期期艾艾地回答道:“這……這……,我還要……考慮……考慮……”
楚堯剛剛準備開口,卻突然聽見房門被踢得咚咚響,四個少年一怔,這時,女孩子清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張毓信,你給我出來!”伴著女孩子的嚷嚷聲,還有其他三四個女娃娃吃吃的笑聲和助威。
藍衣少年張毓信俊俏的臉龐頓時一暗,他氣呼呼地扯開門,對著領頭的女孩吼道:“張二妹,你給我有多遠走多遠!”
二妹十五六歲的年紀,卻已經生得亭亭玉立,一身淡藍的衫子襯的肌膚勝雪,此刻卻是俏臉生威,杏眼圓睜,顯然對哥哥的吼叫並不買賬,仰著臉回答道:“青天白日,閉門密談,所謀之事,定是非奸即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