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菡的病兩三天才見好,病好後也沒有精神。而泊蕊因為收不到楚堯的回音,已經發過幾次小姐脾氣。泊菡見了,心事就更重了。
毓信也暗自著急,連忙寫了一封加急的信件給楚堯,告訴他泊菡心情不好,生了病。還暗示著泊菡對楚堯並無意思,請楚堯要麼好好和泊蕊相處,要麼就此罷手,就連泊菡也不要惹了。
很快又收到楚堯的短信,信上說東北局勢緊張,他馬上就要乘美國軍艦到秦皇島一帶增援。所籌畫的一切,隻有等到他以後回到上海再行商量。又細細囑咐毓信照顧泊菡,泊蕊的事他也知道如何處理。
毓信悄悄把楚堯走了的消息告訴泊菡,泊菡鬆了口氣,放下心底的大石。倒底是小孩子,心情很快多雲轉晴。
兩天後泊蕊終於收到了楚堯的回信。信寫的極客氣,說當初以為抗戰勝利便可休養一番,所以向楚家提親。誰知國內戰事又起,他也將赴前線,此一去生死未卜,很可能就馬革裹屍。就算能順利歸來,一是不知道時日,二也不曉得自己能否四肢健全,唯有忍痛割愛,在心裏永遠念著泊蕊的情誼。
泊蕊看了信,不免哭哭啼啼,卻又挑不出楚堯的錯理。張氏夫婦隻得勸慰著泊蕊,等著她慢慢解開心結。蹇伯英聽說泊蕊心情不好,也經常帶泊蕊出去吃西餐,逛公園,看電影,慢慢地大家的生活又回複正常,就好似楚堯提親一事,根本沒有出現過一樣。
到了年底,張燿學校放假,便經常請那楚舜到家裏來,倆個人一同探究楚舜所提過的新式油燈。原來,楚舜比較後發現,同樣的燈火下,進口的洋油燈明顯與國產油燈亮堂了許多。正因為如此,洋燈的價格也是國產油燈的十倍。楚舜知道這裏的關鍵就在那玻璃罩子的圓鼓上,
所以一直在測繪各種玻璃燈罩的圖紙,想從圖紙上找出奧秘。張燿對此很感興趣,他學過工業製圖,一老一少互相配合,往往可以消磨一個白天,一來二去,他們成了忘年之交。到了晚餐時間,張太太總是殷勤留飯,不過楚舜大多推脫,說是母親一個人在家吃飯孤單。張氏夫婦不但不生氣,反而誇讚楚舜孝順懂禮。
因為假期裏見麵的次數多了,楚舜也和毓信、泊蕊、泊菡變得熟悉。泊蕊因為惱恨楚堯,順帶也不待見楚舜,楚舜也不以為意,依然彬彬有禮。最後泊蕊倒變得不好意思起來,決定不再與楚舜置氣。
很快就到了民國三十五年的農曆新年,雖然東北那邊炮火轟隆,但上海的世麵上依舊熱鬧。煙花,彩燈,爆竹,氣球,各人都穿得整齊漂亮,逛街的逛街,拜年的拜年。
這天,楚舜提了幾件年禮上門給張氏夫婦拜年,一進門就讓大家眼前一亮:他換掉了慣常穿的中式長衫,穿了一身深灰色斜條紋粗呢絨西式大衣,戴著米灰色駝絨圍巾,裏麵是一身剪裁全體的黑色薄呢西裝,襯得人不但俊美不凡,似乎也成熟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