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舜夫婦倆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卻被張太太強留著,一定要吃了午飯再走。吃完午飯回到家裏,卻發現楚太太還沒有午睡,正坐在敞廳等著他們。望著楚太太嚴厲如冰的目光,泊菡如做了錯事一般惴惴不安,楚太太並沒有當麵為難泊菡,隻是狠狠地教訓了一頓楚舜,責怪他不守承諾,未按時將泊菡接回,現在回來日當正午,萬一泊菡受了暑氣,傷了孩子怎麼辦?!楚太太的一字一句都在道理上,讓人無法辯駁,楚舜也隻有低頭挨訓,輕聲寬慰姆媽,楚堯坐在楚太太右邊,冷眼旁觀,一言不發。而泊菡,因為楚太太當著楚堯、吳媽的麵生一場氣,明是教訓楚舜,實是責怪自己,心裏愧疚萬分,想想前幾日在家裏受到的寵愛,昨夜夫妻間的繾綣,楚太太的這頓訓斥就如熱天裏被澆了一桶冰水,整個身子冷得直抖,突然麵色蒼白,眼前發黑,整個人都向前倒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泊菡才悠悠醒轉,就看見楚舜蒼白著一張臉,守在自己麵前,吳媽雖然站得稍遠,也是一臉關切,而楚太太,楚堯並不在房中。泊菡緩緩吐出一口氣,抱歉地望著楚舜,解釋說:“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過一會就沒事了吧!”楚舜難過得流下眼淚:“菡,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泊菡想伸手為楚舜揩掉他麵龐上的眼淚,可人就像抽空了那樣無力,就隻能舉到一半便落下,楚舜看她伸了幾次手,才明白泊菡的意思,拉起她的手撫在自己的臉上,夫妻倆人相顧無言,唯有淚眼婆娑。

這時,就聽到一陣樓梯鏗鏗重響,轉過臉一看,是楚堯領著一位穿白大褂的西醫,匆匆走進房間。見泊菡已經醒來,楚堯像是鬆了口氣,旋即麵色轉冷,默默退出房間在走廊抽煙,泊菡的房間門是開著的,裏麵醫生的詢問和檢查都可以聽在他的耳中。

楚堯請來的陳醫生細心地檢查了泊菡的身體,又詢問泊菡暈倒時的情形,楚舜臉色沉重,不願多講,隻有吳媽一五一十地說:“當時我們都沒太注意新媳婦,她突然跌倒,我們都嚇了一跳,還好他哥哥動作快,一把接住了新媳婦,不然這一跤跌下來,不是傷到大的,就是傷到小的!”

泊菡這才知道自己暈厥後的事情,對楚堯也心存感激,向門口望過去,卻隻能瞧見一個高大寂寞的背影。

陳醫生檢查完畢後對楚舜說:“尊夫人隻是心緒受到強烈刺激,引發的短暫昏迷。雖然沒有什麼大礙,但她已有身孕,一定要小心照顧,不能再讓她情緒不穩了,不然,孩子有可能會保不住。”楚舜聽了,麵色凝重,心事重重地望著泊菡。

楚堯楚舜兄弟去送陳醫生,吳媽輕輕念著佛號對泊菡說:“阿彌陀佛,新媳婦,你真是嚇壞我們啦,楚舜看你倒在地上,腳都軟了,沒一點力氣抱你上樓,最後還是他哥哥把你背上樓的。新媳婦,像你這樣如花似玉的一個人,一定不要出什麼問題啊!”泊菡聽了,默默無語。

晚上,泊菡沒聽楚舜的建議,依然下樓吃飯,楚太太臉上風平浪靜,夾了一塊雞蛋,放到泊菡碗中,說:“以後身子不舒服,就不要由著楚舜胡鬧了,你自己本來就嬌滴滴的,何況現在還有了毛毛!”這麼大的一場風波,就這麼一句話帶了過去。不過,接下來的日子,對於泊菡的管教,楚太太放鬆了許多,泊菡也多了幾分自由。

楚堯的休假轉眼結束,這天,楚堯收拾好行裝,等著國防部在上海辦事的吉普來接他,泊菡也因為孕中胃口變化,拉著楚舜要去霞飛路的又一村吃蝦仁兩麵黃,楚舜答應說等送了哥哥就帶著泊菡出去。不曾想電器行的店員急急趕來,說是來了一位主顧,要和楚舜談轉讓電器行的事。

楚舜抱歉地看著泊菡:“菡,你等著我,我去去就回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