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這漫漫的長夜泊菡是怎麼熬過來的,她一夜無眠,備受煎熬痛楚,實在惦念得難受,她隻有去憶兒的床邊,握一握憶兒那溫熱的小手,期望能得到一點點的支撐,可睡中的憶兒,哪裏能理解媽媽的心思,他帶著甜美的笑意,做著幸福的夢,完全不知道媽媽的心焦,還有爸爸的危險……
等到明亮的啟明星慢慢移向東方的山崗,天際現出一抹微紅,泊菡匆匆洗漱好,打開院門,向路口望去……漸漸地路上有了零星的人影,慢慢地挑筐賣菜的,送水的,送煤基的三輪車也出現了,可楚堯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泊菡的臉越來越蒼白,這時阿嬤已經起來,奇怪地望著泊菡,又奇怪地望望門外,她知道楚堯每天都要晨運,但泊菡什麼時候也沒有這樣張望過啊!
一會憶兒也醒了,泊菡隻得暫時離了院門,把憶兒收拾好交給阿嬤,阿嬤卻說:“剛剛做得早飯,我正要去買菜呢!”倆人正在商量之際,就聽到院門外一陣汽車急駛而來停靠的聲音,泊菡的心幾乎要衝出心窩——不可能是楚堯,他現在手上沒有車輛,那隻有是其他的人,逮捕?!查抄?!泊菡感到自己的身子搖搖欲墜。
院門吱呀一聲被推了開來,楚堯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泊菡眼前,泊菡的內心真如山風穀雨,澎湃起伏,也顧不得阿嬤帶著憶兒在邊上,飛也似地奔到他的懷中。
楚堯一把抱定泊菡,倆人目光交織,交換著思念與牽掛,成功與歡喜。“菡,我沒事,你放心好了。”楚堯看見泊菡失了血色的秀臉,知道她這一夜憂慮,趕緊向她報告自己的安全。可即使他這樣說了,也止不住泊菡淚如雨下。
楚堯好容易才勸好了泊菡,又安撫了莫名其妙的阿嬤幾句,不想憶兒看見楚堯,小手直揮,楚堯笑著向他拍手要抱,那憶兒也雙手伸出,口裏時呢喃著:“爸爸,爸爸!”三個大人齊齊驚呼,憶兒會說話了!
倆人帶著憶兒一起吃了早飯,阿嬤正好出去買菜,楚堯在門口低低地叮囑了阿嬤幾句,阿嬤笑嘻嘻地點頭而去。
泊菡自楚堯回家就放下一顆心來,但也有千言萬語要問他,也想聽到他講。可他卻態度淡定,一直抱著憶兒,逗他說話。終於,他抬起頭了,說:“你收拾幾件衣裳,我們要外出幾天!”看見泊菡發愣,就把憶兒交給她,自己撿了藤箱,拿了幾件兩人的換洗衣裳裝上。
等了阿嬤回來,楚堯親過憶兒,就交給阿嬤,又留下了錢,拉上泊菡,飛快地上了汽車,急駛而去。
楚堯將車子開得如風馳電掣,很快離了城市,開上海岸。遠處碧海藍天,白雲悠遠,近處綠樹紅花,山清水淨。泊菡覺得現在說話應該安全,就開口問楚堯:“楚舜可是到了香港?!”
楚堯側頭望了泊菡一眼,點點頭:“楚舜已經安全了,我收到了他的電話,他現在和家褀在一起。”
“他是如何到的香港?”泊菡還是忍不住要關心楚舜。
楚堯微微一笑,並不吃味:“他幾乎是被騙過去的,那邊政府突然通知他出差廣州,結果到了廣州,卻被裝進布袋,由一艘漁船在晚上偷偷送到香港。”
啊!這裏麵一定有許多驚險曲折,其中的細節也隻有楚堯、楚舜他們知道。
“你安排他去美國嗎?”泊菡想起楚堯信裏麵的內容。
“怎麼,你又偷偷打開我的抽屜了嗎?!”楚堯嘴角一牽,嘲笑著泊菡。
一想起楚堯昨晚對自己隱瞞的危險,不禁又恨將起來,想到自己這一晚的煎熬,眼淚又一次滑落。
楚堯見泊菡半天沒有出聲,回頭看她,就看見晶瑩的淚水正湧出她美麗的雙眼。他的心溫柔地梗痛,便拿手握住泊菡,問道:“怎麼了?”
“堯,我恨你……”泊菡低低細語,兩隻手反過來握住楚堯的右手。
“……我受不了你有危險,受不了你瞞著我,受不了你自說自話地又把我還給楚舜……”
楚堯將車速減慢,平穩了自己的心情,然後問泊菡:“你不是心裏一直裝著楚舜嗎?還為他寫詩,為他拒絕我……”
“堯!我真的恨你了!”泊菡向楚堯丟了個白眼。
楚堯把車子停在路邊,然後整個人轉向泊菡,認認真真地看著她,就看見她雙眸剪水,清如潭水的眼中有一串愛情的火花,他的心有如高峰上的旗幟,獵獵作響,他的血有怒江的河水,澎澎拍岸。
“菡……,我可以聽到向往了九年的那句話嗎?”他的聲音略微有些激動。
泊菡撲倒在他的懷裏,聞著他身上由熟悉的體味和淡淡的煙味汽油味混合出來的美好氣味,紅著臉說:“堯,我愛你。我的一顆心,完完全全都是你的……”
楚堯的眼裏星光粼粼,他扳起泊菡的臉,在她的唇上深深吻了一記。然後,丟開泊菡,把車開得像一匹脫離韁繩的野馬,不過他的技術高超,泊菡並沒有要暈車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