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像被挖了一個大洞,一呼一吸都牽扯著血肉神經隱隱作痛。
柳雲溪緊緊抿著唇,還是有鮮血從喉頭鼻間流出。
她突然扯了扯嘴角,解脫地笑了,那笑容如同瀕臨凋謝的荼蘼花朵,黑暗豔麗到極致。
“雲溪——!”
元淩扔下劍,手忙腳亂去堵她的傷口。
柳雲溪咳出鮮血,斷斷續續地開口:“元淩……求你,休了我……”
她不想到了陰曹地府,還與這個男人扯上半分關係。
“你會醒過來的!我不許你死!別說傻話……”元淩心中猛地一空,聲音都在抖。
血順著唇角留下,柳雲溪意識也漸漸模糊,卻仍虛弱地堅持:“休……休了我……”
話未說完,她的手已無力地垂落了下去。
那雙光芒燃燒到黯淡的眸子,徹底闔上。
元淩臉色煞白,撕心裂肺地大叫:“不!我不允許你死!”
他顫抖著手抹去柳雲溪唇角的血,突然抱起她往王府奔去,眼眶通紅宛如失控的野獸。
“世子,世子妃被刺中的部位是心脈,已是回天無力。”大夫探過鼻息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元淩頹唐地後退兩步,悲傷如萬箭穿心。
王妃抹著眼淚,站在他身後:“我讓你帶雲溪出去赴宴,她為何會變成這樣回來!”
“不!你這個庸醫!”元淩不住地搖頭,眸中一片荒涼茫然。
他突然上前兩步揪住大夫衣領,惡狠狠威脅道,“給我想辦法治好她!信不信我讓你陪葬!”
“這……”大夫一臉為難,“世子,心脈已斷,華佗在世也回天無力啊。”
深夜,正房中。
元淩握著柳雲溪漸漸變得冰涼的手,瞳孔光芒一點一點黯淡下去。
柳雲溪就好像睡著了一樣,嘴角掛著安然的笑。她臨死前,笑得那麼解脫。
元淩一想起那時她的笑容,心口就痛得要命。
為什麼,她總是迫不及待離開自己……呆在他身邊,就讓她那麼難受嗎?
“篤篤!”門被敲了兩聲。
“世子,王妃她去了梅香苑,正在罰跪柳小姐。”阿古進來稟報道。
柳小姐……元淩渙散的瞳孔漸漸凝聚。
他快忘了還有個柳芸悅。
魂體飄在空中的柳雲溪看著元淩離開正房,趕去梅香苑,情緒已無絲毫波動。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變成如今這個模樣的。
素來聽說有怨有執念的,死後才會無法轉世投胎,徘徊人間。
可她想不起,自己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正思忖時,窗戶發出輕微聲響,一個男人從窗外跳進來。搖著手中折扇走到柳雲溪的“屍體”邊,伸出修長兩指探她頸息,眉心微鎖。
片刻後,他收回手,眼底有了笑意。
“還好,還活著。”
他從腰間香囊摸出顆灰褐色的藥丸,捏著她的下巴使她張開嘴,將藥喂了進去。
柳雲溪都看愣了。
她認識這個人,他是元淩的表哥,當今七皇子——藺儀。
此人風流成性,常出入青樓酒肆,還愛拉著元淩一起。
他為什麼要救自己?自己還活著!
將藥喂了進去的藺儀看著床上的她,笑容驀然一僵。
人深度昏迷,藥咽不下去。
這就尷尬了……
他四下望了望,眼神微微閃爍,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得罪了!”
話音一落,他俯下身,封住了柳雲溪的唇,用舌尖將藥頂著,讓昏迷的她囫圇咽了下去。
柳雲溪驟然瞪大了雙目。
登……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