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江放和莫莉之外,楊*還是有一個常常說話的朋友,叫陳興東,比楊*大了四五歲,楊*就喊他東哥,約摸是兩年前認識的。
當時兩人的情緒都很低落,楊*獨自一人到陳興東開的酒吧裏喝酒,就坐在了陳興東的對過,兩人開始都是悶著頭隻管灌酒,不知怎地喝著喝著就大打出手,桌也翻了,杯破瓶碎,突然一個人大笑,另一個人也跟著大笑,相擁著倒在一起,就此成了好朋友。
楊*每個星期都至少要來喝上一次,陳興東也或在也或不在,在了就兩人一起喝,不在就找個偏僻的角落獨飲。兩人喝酒的時候通常也不說話,隻一杯一杯地喝,喝得差不多了,楊*就起身回家,陳興東就收拾收拾去吧台前坐著。
酒吧是開在一條稍僻靜的街道上。這酒吧不同別處的酒吧,除了酒它也兼賣一些果汁飲料,每隻桌上都放著一束新鮮綻放的玫瑰百合也或者是康乃馨,橘黃色的燈光再帶著些彩色的心情,兩隻大的音響飄出的輕緩柔和的樂聲,共同營造出的溫馨浪漫之氣氛,吸引了不少這個小城裏追求時尚的男女的青睞,因此生意很不錯。
酒吧臨街一整麵都是用透明的玻璃裝鑲而成,裏外都能很清楚地看見彼此。楊*多數是在周末的時候才會來,有時晚學後也會來。
酒吧內有個不大的套間,偶爾陳興東沒回家就會在這裏住下,有段時間生意很忙,楊*晚學後沒事常常來搭把手,就會同陳興東一起擠在那張小床上,直到後來雇了個家在遠鄉的女孩,房間還有那張床便留給那女孩住了。
女孩叫陳麗,是陳興東一個朋友介紹的,說是他的表妹還是姨妹來著,嘴很甜人長得也不錯,手腳更是勤得很,一個人攬了很多的活,有時候陳興東閑下來沒事做,就找個桌子坐下倒一杯酒,看她們忙。
這天晚學後,楊*就沒有回家,而是來到酒吧準備飲一杯,街上的燈火已是闌珊意盡,這裏兀自有些人有一口沒一口地啜著杯中的酒或果汁。陳麗看見楊*進來,接了杯啤酒放在櫃台上,招呼道:“勇哥,這是你的啤酒,東哥去進貨了,還得一會才能回來。”
“哦。”楊*走到櫃台前坐下,一邊看她忙碌一邊喝著杯中的酒。
有一對男女喊著服務員結賬,陳麗清脆地答應一聲過去算賬收錢,楊*見她的身影簡直像隻歡快的燕子,待她收完錢回來,他就問她:“看你每天高高興興的,是不是天天都很快樂?”
“那當然嘍,勇哥。你是不知道,像我們農村這樣的,家裏沒有錢,女孩子初中畢業後都很少有上高中了,打工吧也沒什麼出路,如今能遇到東哥這樣的老板,既有工作還能掙錢,比在家裏等著嫁人強多了,我當然高興了。
我有不少同學和朋友,初中畢業後出去打工,要麼沒人要要麼累得半死,還得提防著上當受騙,結果好幾個不都窩在家裏等著人提親然後嫁出去,就這麼過一輩子。
若是找個好男人也就罷了,最怕一時看走了眼,攤上個吃喝嫖賭什麼都來的男人可就糟糕透頂,就算不是,隻是憨憨實實的木頭瓜子,那也沒意思,哪像我現在,自己養活自己,還能供弟弟上學,說不定還能碰上一位真心愛我的人呢。”
說著就不知想到哪裏了,竟有些陶醉,惹得楊*嗬嗬笑起來,笑的陳麗忙不迭地道:“勇哥,你慢慢喝,我先忙去了。”
楊*喝完最後一點酒,陳興東還沒有回來,起身和陳麗打了聲招呼便向外走,剛走到門外的街上,就看到陳興東從一輛剛停下的小貨車上下來,對著楊*擺手示意了下,楊*便停步等他走過來。陳興東走過來先招呼酒吧裏的人過去幫忙卸貨,才轉身對著楊*說:“喝完了。”
楊*點頭道:“嗯,剛喝了一杯,這會準備回去睡覺了。”
陳興東道:“那我也不留你,你明天還得上課,過幾天周末,你過來陪我喝幾杯。”楊*應了一聲,便朝著家的方向走去,幾盞路燈在夜空中飄蕩些黃色的燈影。
楊*的吉他彈得很好。他也常喜歡一個人在寂靜的夜裏,盤坐在一片青草上,對著月光或星星彈唱,時而的風和著,那絕對是很美的畫麵,那一刻能讓他的心飄飄地想飛,也隻有在那時,一張臉才不再冷漠,溢滿了感情。
莫莉聽過,那是一片郊野之中,兩人盤坐在青草上,落日帶著餘暉映著他們的臉,一張冷一張熱。彈得那首曲子,莫莉也不知是什麼,好像她問過,楊*也說過,卻記不起來了,但旋律是很輕很柔的,像是少女的手,很是能撩撥人的心弦。
她看他的眼光是癡癡的,心醉得迷迷朦朦。她的心便是於那時動了就沒能停下來,那一切如今都成了記憶中的一點影子,可有一點她一直記得清清楚楚,那心是在一聲犬吠中從醉鄉驚醒的,她嚇得啊一聲跳起來。事後她對著那隻狗恨恨地瞪上了好一會,若不是因為她是一位端淑的女孩,且手裏沒有一把利刃,她準能讓那隻狗腦袋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