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放日記
2月20日 星期三 雨
雨已經下了好幾天了。
夢裏又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把那首詩抄在這吧,這也是在某個夢中醒來後寫的。
夢境
我又睡著了。夢在混亂的神經中產生,我拖著夢的衣裙從天到地,從古到今。
天馬行空的想象在那裏閃現,從漂亮女孩到奇異的情景,也或驚懼的淚幾顆。
我的七彩的、奇異的、混亂的心,爆滿了我整個的軀身。
我還在睡,從一個幻覺到另一個幻覺,從一個半拉的故事跌進另一個情節。
夢!夢!夢!繼續著我塵間的想象,延伸,延伸至我整個的靈魂。
我醒,夢如水般在陽光中升空,飛向我也許能到或不至的地方,在那裏徘徊。
我醒了!清醒的現實趕走夢的神幻。啊!我繼續著我今日的生活。
但我知,當我再次經曆黑暗,當我再次閉上雙眼,我的心還會飛騰,還會有那飛躍萬裏的想象。
是夢,還是現實?當我的身軀站立在現實,當我的靈魂徜徉在夢境,夢是生活?
我要努力!
我要努力把睡時的夢在醒時留住!
留住?自信不自信的也沒勁再去寫,睡吧。
真奇怪,都睡著了,腦子裏還能轉那麼多,神經。
2月23日 星期六 晴
工地上老板另找了一群人幹活,正好舅也不想幹了,環顧看一圈縣裏的建築業實在地不景氣,不是說沒活幹,而是幹了活總是錢拿不全,幹脆扔了一切,和幾個人一夥上了北京。
於是我隻好失業,而且眼看著就要高三,父母便說你還是好好念書吧,別的什麼都不用管,隻管好好學習就是了。我於是隻好在周末的時候繼續上課著。
前麵說的小道消息已成了事實,幾十個不同班級的學生聚在一起,上著同一個老師的或英語或語文或數學課,這讓我很高興,不是說可以加補什麼知識,而是因為我和欣悅終於可以坐在同一所教室裏上課,或者她坐在我的身側或者她坐在別人的身側。
自己愛坐在哪裏就坐在哪裏,所以我總是選一個最靠後且在角落裏的位子,這很便於我和欣悅說些悄悄話,如果不幸沒能坐在一起,也便於我夢回它鄉或者看我的書。
2月24日 星期日 陽光很好
日記寫著寫著都沒什麼心勁了。
理想說來說去不還是那麼回事。
實現?等睡醒了再說吧,大概在萬把幾萬個小時之後。
楊*一封信甚至一個電話都沒再來過,莫莉很失望,想也許他真的不是喜歡自己,可兩個人一南一北,相隔老遠,且都是學生,不能像別人那樣,不放棄還可以跑到他的麵前去追,無奈下,堅定先前已經堅定的信念,等了,等有一天可以麵對著麵解決,然後收拾一下失落的心繼續學習著。
江放的日子還是這麼一頁一頁地翻著,學習或者不學習,看書或者不看書,寫一寫日記或者傻傻地呆著,玩,最重要的也是最讓他感到舒服的,還是莫過於和林欣悅談戀愛了。應該說江放的日子過得還是不錯的,除了錢之外,所有可以產生快樂的事他都做得很好,但江放還是沒有什麼心情去高興。快樂的時候也許可以暫時地讓他忘記,可當一靜下來他就不得不麵對一個現實——他的家貧窮而困窘。
父親依舊早出晚歸著,本就孱弱的身子更顯得單薄,二弟來電話說那裏每天都加班,母親聽得直說累不累累你就歇歇好吃好喝的你別累壞了身子。江放臉一轉出來了,一個人慢踱步到小橋,躺在那塊青石板上,兩眼直瞪著看天。
早就蠢蠢欲動的念頭便又跳了出來,江放想不能再這麼混混沌沌地不左不右的了,該有個決定,要麼就放下一顆心好好地學,不然就幹脆下來,不能再這麼混了。於是江放開始想,遙想未來,高三之後便是大學了,大學應該是四年吧,他能熬過來嗎?為他的家人也算是為他自己,可以好好地學然後畢業找一份工作掙錢,父親就可以歇歇了,二弟也不必那麼辛苦地去加班,解脫了,行嗎?
江放想這些還是有得商量的,但是這一切的基礎呢,高三的學費就算學校繼續免著,大學呢,好像一年是萬把塊吧,一萬多啊還不算自己的吃喝穿花的呢,還是四年——四年得多少?而且這恐怕還得是往少裏算的,要是再多個——都不用再去想了。
而且,而且就算是這學校可以免,親戚鄰人可以借,那他是不是就能安安心心地去學了,萬一……萬一一個忍不住,捅了個婁子,他可能無所謂吧,可身後無數雙期待的眼神刹那間轉為失望,那不戳的他滿心愧疚而坐立不安。他真的可以背起這麼多的希望?他能背得動嗎?這可是沒有退路的懸崖,隻能向前的。
而且,而且就算他順利地畢業了,他就可以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嗎?一份很能掙錢的職業?就算他可以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很能掙錢的職業,他是否又能幹得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