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的臉色瞬間驚變,錯愕、心虛、恐慌……種種情緒交纏在一起,讓他那張布滿血跡的老臉顯得格外的滑稽。

“不是吧?”杜清嘴巴張得老大:“你真的說謊了?”

話落,她拍案而起,怒吼道:“你這人到底要不要臉?到了這步田地,嘴裏竟沒有一句實話?”

“他是擔心說出實情,會把命丟掉吧。”慕容淩風一針見血道:“藍家能許給你的重利,不外乎是朱雀。”

這話一出,安生仿佛見了鬼一般,一雙眼瞪如銅鈴。

慕容淩風冷冷地笑了:“看來,本王沒有猜錯。”

“姐夫,你是怎麼知道的?”莫說安生驚了,就連杜清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她這聲姐夫叫得慕容淩風頗為滿意,自然不介意費些唇舌替她解惑:“之前,小刺蝟數次刁難他,他早已懷恨在心。之所以沒有發作,也是看在小刺蝟仍有籠絡價值的份上。他處心積慮的想要認小刺蝟回去,是想憑借她,讓安家的勢力更上一層。”

一個契約了四方神獸的外孫女,若能為安家所用,安家成為一等世家之日,便指日可待。

“照你這麼說,他幹嘛又突然反口啊?不是該討好蘇姐姐嗎?”杜清不解地問道,兩隻腮幫可愛的嘟起來。

“因為他怕了。”蘇陌嵐沉聲道。

眾人的目光當即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他怕我不能為他所用,更怕一旦認我回去,會給安家帶去麻煩。”蘇陌嵐眸光冷冽,“所以,當藍家提出合作之際,他也動了心。藍家要的是我的性命,而他,則是想在我死後,得到朱雀。倘若他們的計劃進行得順利,今日,我們難活著走出安家大門。”

藍家幾乎出動了所有精銳,其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要把她和同伴一網打盡。

“可惜,”蘇陌嵐微微揚起唇角,諷刺地看著安生:“你們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我不僅沒死,甚至還突破了化神,讓你們的如意算盤徹底成為了一場笑話!”

擲地有聲宛如驚雷,炸得安生心神巨震,他失口道:“你胡說!”

“真是胡說,你至於會心虛?”若說方才她隻是猜測,而沒有證據,那安生此刻太過反常的反應,已經足以證實她的想法都是對的。

“我……”盯著她鋒利的眼神,安生急得想要辯解。

“是或不是,安生你立下天地誓約,讓天地法則判斷,豈不就知道真假了?”慕容淩風下了一劑猛藥。

薄唇微微上揚,弧線帶著一股子尖銳、譏諷:“可你敢麼?”

“我有何不敢?”安生近乎本能地脫口而出道。

聽見他這樣說,蘇陌嵐和慕容淩風齊齊揚眉,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而安家的兩名族人則是希翼的看著他。

他們知道的內情不多,自然不曉得個中真假。但他們心裏清楚,能不能撿回一條命,得靠安生。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安生除卻臉上冷汗加重,再沒有任何反應。

“你倒是發誓啊。”陽烈氣呼呼地大吼。

“有些人分明是心中有鬼,怕了。”阿綠冷聲嘲諷道。

安生咯咯咬著牙,五官一片猙獰。

他何嚐不想打臉?可天地誓約一旦立下,他立馬就會道消人亡,連靈魂都將被天地法則抹殺,消失於世。

“陌嵐……”安生沉默了很久,突然老淚縱橫地喚道。

“感情牌的把戲,我奉勸你不要再用了。”蘇陌嵐一拂袖,甚至未給他開口的機會:“我娘已在打鬥中,被陽烈推入傳送陣,送往烈陽大陸。如今唯一一個能被你打動之人,已然不在。你縱使說得再天花亂墜,這兒也沒有一人會信。我更無意聽你那些狡辯之詞,我隻問你一句,那塊羅盤當真是藍家交與你的?”

她的前半段話,讓安生心驚肉跳,他幾乎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誰知,突然又峰回路轉。

他連忙點頭,說:“的確是藍家之物。他們威逼我答應之後,就是三天前的晚上,我偷偷去藍家,從他們老祖宗手裏接過來的。”

老祖宗?

蘇陌嵐眼底閃過一絲了然,他說的應當是藍振。

“對此物,你了解多少?”她複又問道。

“甚多。”安生想也沒就說:“要我告訴你,你得先答應外公一件事。”

“嗬,”一聲譏笑驀然響起。

前廳的溫度驟然直降,仿佛連空氣也結了冰,凍得人直哆嗦。

安生心裏有些害怕,他看了眼殺機盡顯的慕容淩風,深深一吸氣,硬著頭皮道:“外公所求之事十分簡單,隻要你答應我,不會對外公不利,更不會對安……”

“咻”

細碎的破空之聲傳入他的耳膜。

安生本能地感覺到危險,剛想躲閃,忽然,一道無形的威壓從天而降,猶如大山壓在他身上,他根本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劍氣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