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強尷尬地笑了笑,不知該如何答他的話,不過高愛國也並沒有打算從他嘴裏套出什麼實情,隻是借此向他表示親近之意,見他不肯說也就沒有勉強,引著他進了段澤濤辦公室,然後小心地關上門退了出去。
段澤濤正在埋頭看文件,見到王思強到來,立刻熱情地站起來,滿麵笑容地迎了上去,“師兄,這麼多年了,你可沒怎麼變,還是老樣子!改天把譚宏、西東他們幾個叫上,咱們幾個校友好好聚聚……”。
王思強見段澤濤熱情如故,絲毫沒有擺架子,忐忑不安的心總算平靜了一些,但還是有些拘謹,悄悄地在衣服上搓著手上的汗,有些汗顏道:“是啊,一晃已是快十年過去了,你已是一廳之長,我這個不成器的師兄卻還在原地踏步踏,真是無地自容啊……”。
段澤濤嗬嗬一笑道:“師兄這是哪裏話,君子之交淡如水,更不會在意官職的大小,師兄你這可是著相了哦,我還是以前那個段澤濤,你還是我的師兄,又沒有變……師兄,你不要太拘謹嘛,我們還是象以前一樣,平等論交,你老站著幹嘛,快請坐!”,說著又親自給王思強倒了茶。
王思強有些受寵若驚,趕緊欠身雙手接過茶杯,小心翼翼地在沙發上坐了半個屁股,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不時小口地喝著茶緩解自己的緊張。
見王思強如此局促,段澤濤也很無奈,隨著兩人地位的變化,要想回到以前的親密程度的確不太可能了,也就不再勉強,開門見山道:“師兄,我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交通廳的情況又很複雜,少不得要借助師兄你提點呢,你是交通廳的老人了,對這裏麵的道道自然門清,給我說道說道吧……”。
王思強對交通廳的情況自然是清楚的,但這裏麵黑幕太多,真要說破了可是要得罪一大批人的,他一向中庸慣了,如何肯做這出頭鳥,而且段澤濤雖然是廳長,但如今這位子就是在火山口上,段澤濤能不能站穩腳跟還兩說,要是段澤濤沒能站穩腳,被擠走了,自己可還是要在交通廳混的,想到這裏,他搖頭苦笑道:“段廳長,你這是要折殺我呢,說來慚愧,我這些年在交通廳純粹是混日子,一直靠邊站,渾渾噩噩的,也不清楚什麼情況,更談不上提點了,你問我真是問道於盲了……”。
段澤濤見連王思強都不願意對自己袒露心懷,可見交通廳這攤渾水的確很深,麵色有些凝重地站了起來,推心置腹道:“師兄,你還是叫我段廳長,足見你沒有說真話,你心裏有顧慮,我也理解,我也知道,我如今是坐在火山口上,多少人等著看我的笑話,事實上,上任之初也有人勸過我,不要接這個擔子,搞不好會要當替罪羊……”。
“可是我也想了,當初大學畢業的時候,學校本來推薦我去省政府機關,我卻選擇了去山南,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我就是希望能盡自己的能力,為這個國家,為人民做一點實事,讓自己的人生活得更有價值,活得更有意義!如今交通廳麵臨困境,對全省經濟發展都將帶來十分惡劣的影響,身為一名黨的幹部,我覺得自己責無旁貸,義無返顧地接過這副重擔!不管前麵是懸崖峭壁,還是萬丈深淵!……”。
“我相信師兄應該是不願意和那些人同流合汙,所以才會一直原地踏步踏,你能出汙泥而不染,我深感欽佩,所以才會找你來,但是我們為人處世是不是隻要獨善其身就可以問心無愧了呢?!我相信師兄大學畢業時一定也有自己的理想,你真的想要就此放棄自己的理想,碌碌無為一生嗎?!……”。
段澤濤發自肺腑的一番話如暮鼓晨鍾敲打在王思強的心上,為他撥開了一直困擾著他的迷霧,讓他仿佛又回到剛大學畢業時那個激情飛揚的時代,當初他也是滿懷雄心壯誌,想憑著自己的才幹做一番大事業,隻是後來逐漸被現實給磨去了菱角,不得不將自己的雄心壯誌給深埋起來,但此時又被段澤濤給徹底激發出來了。
王思強激動地站起來,慷慨激昂道:“澤濤,謝謝你點醒了我,要不然我還不知要渾渾噩噩到幾時,既然你看得起我,我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如蒙不棄,我願意為你做一急先鋒,去衝鋒陷陣!……”。
段澤濤開懷大笑道:“這就對了,這才是值得我敬佩的師兄嘛!來,我們坐下來,慢慢說,你覺得交通係統目前主要的問題和弊病是什麼?!找準了病因,我們才好對症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