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接受談話的是那名縣委副書記,隔著長長的會議桌,讓他覺得自己就象個等待審訊的犯人,心裏就有些後悔了,不該來當這個出頭鳥,會議桌前擺了一張椅子,他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坐了小半個屁股,眼巴巴地望著眼前這兩位能決定他命運的大佬。
安旭日逮著這位縣委副書記就是一通怒罵,無非是罵他思想覺悟低,瞎摻合,腦袋進水了之類的,那縣委副書記低著頭任由安旭日罵,心卻橫了下來,心說反正不做也做了,罵也罵了,索性搏一把,隻要選上了,能在市法院院長的位子上退下來也是不錯的選擇,起碼副廳級待遇解決了,何況法院院長也是油水不錯的職位,吃完原告吃被告。就一直沒有鬆口。
這時一直在旁邊低著頭看資料沒有說話的段澤濤突然抬起了頭,淩厲的目光讓那縣委副書記心裏一顫,連忙把頭低了下來,不敢對視,這時就聽段澤濤語氣平靜地道:“按說我無權幹涉代表們的推選結果,但我看了你的簡曆,你之前從沒有從事過法院係統的工作,法院院長這個位子是有一定專業性的,你確定你能勝任嗎?!你坐到一個不適合你的位置上去,其實是對你自己的前途不負責任,更是對這個職位的不負責任,這就好比你穿一雙不合腳的鞋子,不僅你的腳不舒服,鞋子也會破得很快,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
如果段澤濤和安旭日一樣對這位縣委副書記厲聲嗬斥,或許這位縣委副書記還會產生逆反心理,橫下心來一條道走到黑,但段澤濤這個形象的比喻卻一下子擊中了這位縣委副書記心底的擔憂,他猶豫了一下,考慮再三,最後做出了主動放棄參加法院院長選舉的決定。
蘇培聖見那位縣委副書記一臉沮喪地從小會議室出來,連忙拉住他問什麼情況,當得知他已經主動放棄了選舉資格,心理壓力就更大了,走進會議室的時候腿都有些發軟。
安旭日一看蘇培聖這副熊樣就氣不打一處出,要是蘇培聖也主動放棄候選資格,那他這出戲就等於白唱了,就偷偷朝蘇培聖使了個眼色,蘇培聖膽氣總算又壯了些。
接下來安旭日又是假模假式地對蘇培聖一通訓斥,蘇培聖卻是咬死說,既然人大代表們信任他,推薦他做副市長候選人,他就不能辜負代表們的信任,而既然是民主選舉,他就有參選的權利,他不會主動放棄。
段澤濤瞟了蘇培聖一眼,這次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揮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安旭日摸不清段澤濤的想法,就假意向他請示接下來該怎麼辦?段澤濤卻隻是麵無表情地揮揮手道:“不是還有一次預選嗎?晚上先開主席團緊急會議再說吧……”,其實段澤濤已經從蘇培聖的履曆上看出他的每一次升遷都和安旭日有莫大的關係,心中就有數了,自然不會再白費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