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勝負已分，我持著劍站在卜星身邊，與師父對視。
顯然，師父低估了我的決心。
他以為，無論如何我也不會還擊他。
就像我曾經以為，無論如何師父也不會傷害我一樣。
甚至，我曾經還以為，師父隻是對師兄師姐們嚴苛了些，私心裏仍是愛護他們的。
可六師姐的死……
我知道六師姐是師父殺死的，她死的時候，說不定曾與我之前一樣惶恐而迷茫。
但好在……現在我已經下定了決心。
“卜星左使，乘勝追擊，你覺得如何？”我的話語不帶一絲溫度，更不帶一絲感情。
師父的眼神早已晦暗不明，再不似從前那般高山仰止。
“他們若逃，如今我方確有實力乘勝追擊，但仙子你……”
卜星擔憂地看向我的傷處。
“無妨，你忘了我最擅長什麼了？”
說著，我便從腰帶中摸出一粒丹藥服下。
從知道五日後即將對戰的消息以來，我便在煉製各種藥丸，除了分發給魔界眾徒，我自己也留了幾顆很有可能用得著的。
此時，師父的眼神終於有了變化。
我知道，他現在傷得不輕，很需要我手中的丹藥。
我在下手的時候想的全是寒淩，縱使我一再告誡自己不要替誰報仇，但我還是那樣拚了命的全力以赴。
思及此，我痛苦地閉了閉眼，終於先自一步移開了視線。
在揮劍的時候，我一直控製不住地想，想寒淩離開斷生穀那天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話。
他是那樣的害怕我傷心，害怕我兩難，他千方百計地維護我。
可師父呢？
他利用！
他利用我也就罷了，他還利用寒淩，利用寒淩對我的維護之心。
“扶雲上仙，要不我們……還是先撤退吧？”有仙者受不了我們的軍容整紀、虎視眈眈，開始勸說師父。
師父的眼神膠凝了我片刻，終於一甩一衣袖，帶頭離去。
我麵無表情地看向卜星左使。
卜星知道我心意已決，隻好一揚旗幟，大喝一聲：“追！”
魔界僅剩的魔徒們便呼嘯而去。
如今，他們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殺勢直如萬馬奔騰黃河潰堤。
逃跑的幾十仙人聽聞著身後的震天殺聲，終於將仙人的仙姿儀態丟的一分不剩，個個東突西藏、抱頭鼠竄。
而令人可悲又可笑的是，在一段時間的追逐廝殺之後，受傷愈發嚴重的扶雲上仙也被他們給丟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扶雲上仙倚在一處戈壁上，望著前麵逃得最快的那一位仙者，聲音清冷而嘲諷：“靖儀仙者，你以為丟下我，便可在仙界取而代之了嗎？”
靖儀仙者頭也不回，隻顧逃命。
我想了想，終還是自追逐廝殺中退出，來到了師父的麵前。
“仙子！”卜星察覺到我的退出，立馬停了下來，擔憂地喚了我一聲。
我沒有回頭，隻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擔憂。
“師父……”
良久，我還是喚出了這兩個字。
可師父不為所動，臉上的嘲諷愈發不加遮掩。
“我知道你恨我。”師父已不屑再看我，隻抬頭看向無邊無際的天空，隨後自言自語一般地道：“但我不會給你機會殺我的。”
我心間一動，可還沒來得及出手阻止，師父已然自絕。
我驚愕地踉蹌退後幾步，實在不敢相信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