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雲再起，時勢造英雄 第32章 溫風樓一曲離殤
“果然是伉儷情深，數年不見，劍兄別來無恙？”一句清朗聲音傳來。隻見小閣另一邊，一位青年手持長笛，一身素服，眉宇間英氣逼人，一股皇者的威儀隱隱而現。“原來是笑兄，三生浪子無情刀，笑問天下誰爭雄？三生兄風采依舊不減當年啊！”劍離川笑道。“哪裏哪裏，荒外之人，不足掛齒。隻是，劍兄此番前來，到底所為何事？”笑無忌語勢依舊不減，看向劍離川的眼神也變得有些玩味起來。“在下特來為笑兄分憂！”劍離川微笑看著笑無忌，臉色依舊是淡然淡然的。“哦！不知劍兄怎麼為寡人分憂？莫非周皇昏庸無能，劍兄棄暗投明來了？”笑無忌淡淡笑了笑，眼睛裏一絲寒光閃過。“我皇禦百官，掌神器，龍驤虎步，君臨天下！一身號令，九州風雲雷動，想來一代聖君亦不過如此！”劍離川表情突然間鄭重起來，渾然間，他身體似乎散發出一股若有若無氣勢，直盯著笑無忌，仿佛是一隻即將咆哮的雄獅在蟄伏。“咯”笑無忌臉色一凜，心中油然忌憚起來，隻是，他神色依舊還是那麼風輕雲淡。“劍公子，域主大人，良辰美景莫相負，美人如玉，佳人在懷，說這些不中聽的作甚？”花弄影滿臉不悅，“還不坐下來喝幾杯，洛兮妹妹，你說是不是？”花弄影眨著眼睛對著洛兮道，洛兮似乎也感覺道有一絲火藥味，生怕劍離川在這裏會惹出什麼亂子來，畢竟，這裏可是笑無忌的地盤。“離川哥哥，咱們坐下再說好不好？”洛兮眼睛看著劍離川，那一眼迷迷蒙蒙，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得劍離川一陣癡呆。“咳……咳……”笑無忌低頭重重咳了兩聲，洛兮不由臉紅害羞低下了頭，劍離川也隻覺一臉尷尬，正感覺無所是從時，笑無忌道：“想必這位姑娘便是劍將軍紅顏吧！果然是國色天香，劍將軍眼福無邊呐！”劍離川狠狠瞪了笑無忌一眼，看著小鹿一般的洛兮，他的心不由泛起一股憐愛的氣息來。“洛兮妹妹，快坐快坐，別信他瞎說！”花弄影趕忙出來打圓場。一一落座，四人品酒賞，倒是有一番情趣。“笑兄，明人不說暗話，在下此番前來，是欲與笑兄達成一番協議！”劍離川看著笑無忌，眼神一片赤誠。“莫非是休戰協議？”笑無忌眼裏含光。“那自然，不知笑兄有何打算？”劍離川反問道，似乎這些與他毫無瓜葛似的。“憑依我荒域之遼闊富饒，再加我族子弟之勇武，近又得禦西天關之險勢，虎視九州，縱橫天下，指日可待！”笑無忌眼露精光。“嗬嗬！嗬嗬！”劍離川笑的莫名其妙，笑的高深莫測，笑無忌臉色頓時有些難堪起來。“荒域遼闊富饒，還是窮凶極惡，這一點，想必不必再多說吧，就說這幾年，就那麼個所謂的昆侖聖地，就把你們折騰的死去活來，隻是枉負了當初域祖的一世英名啊，竟教出你們這些不堪的子孫！”劍離川長長歎息，笑無忌頓時拂袖而起。“你！”笑無忌瞪大眼睛，盯著劍離川，銳利火紅的眼神仿佛要將劍離川撕成碎片!“莫非在下所言有誤？”劍離川微笑道。“那笑兄為何受製於庸才雲嶺？受製於禦宗齊君？”劍離川瞪著眼睛反問，逼得笑無忌不由無力退後了一步。“夠了！此時無須再說！我堂堂荒禦之主，豈能受製於人！”笑無忌朗聲大喝，他心中萬分憋屈終於釋放出來。威逼他出軍也罷，操縱他軍隊也罷，但是，最無法讓他容忍的便是利用他陷害自己親如兄弟的至交好友！花弄影與洛兮此時被他過激反應一下子愣了神，花弄影憐惜的看著笑無忌，而洛兮則小心翼翼的躲在劍離川懷裏，不由自主拉了拉劍離川袖口。“好！這些暫且不談，荒域軍雖然勇武，難不成還能比得上周朝天軍，天水界一役，大周天軍損失過半，然則莫非笑兄荒域軍還能抵擋剩下一半？”劍離川似笑非笑盯著笑無忌，眼裏盡是一股懾人的自信。“不能！”良久，笑無忌嘴裏終於蹦出兩個字。“想來也是！禦宗能有多少齊君，齊君失蹤，笑兄恐怕也不好交代吧！”劍離川敲敲桌子，看著杯中之酒，語氣緩慢，帶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此事倒不用劍兄費心，寡人自有主張！”笑無忌望向遠方，一股帝王的威嚴從他眼裏若有若無的發出，這眼神，三分威嚴，三分銳利，三分大氣，外加一分不可抗拒從容不迫！“好！笑兄所取禦西城，在笑兄眼裏恐怕也不過是一塊梗在喉嚨的雞肋吧！”劍離川眼裏寒光一閃。“此話怎講，倒想聽聽劍兄有何高見！”一向隱晦的笑無忌眼裏露出深深的忌憚，他神色油然凝重起來。“禦西城高拔險峻，橫亙兩朝之間，其地勢，麵對荒域，非一夫當關莫能形容！而對大周，一片坦途，險峻之勢再難憑恃！笑兄莫非還欲依憑禦西城之勢麼？”劍離川輕輕抿了下小酒，臉含微笑。“那劍兄有何高見？”笑無忌神色緩了緩，不再那麼緊張。“退出禦西城！”劍離川一字一頓，字字鏗鏘，擲地有聲！“砰”的一聲，酒杯落地，四周鴉雀無聲，笑無忌木然的看著劍離川，神色驚訝到極處，就是連一邊倒酒勸酒的花弄影也不再吭聲。“劍兄，莫非你是在說笑吧！”笑無忌略定了定神。“撤退，是笑兄你最好的選擇！”劍離川語氣愈加肯定起來。“憑什麼，我荒域準備數載，耗費巨大，是以百萬大軍生命為代價才得此城，劍兄莫非以為隻言片語就能讓我退兵？”笑無忌眼裏露出一股淩厲的殺伐氣息，隻驚的洛兮不免打了個寒戰。握著劍離川的手，洛兮臉色又平和起來。生死與共，就算是危險，又算的了什麼呢。每時每刻的思念，不就是為了此刻相濡與沫嗎。洛兮臉上紅紅的，露出一股幸福的溫暖。花弄影怔怔看著洛兮，眼裏露出一股淡淡的羨慕，還夾雜著一絲嫉妒，風塵女子，情之一字，是過眼雲煙也是一場繁華綺麗的夢，作為女人，她也有過年少清純的幻想，她也有被人嗬護被人憐惜的願望，盡管一切都是那麼的遙不可求，可她的心在此刻還是深深顫抖了。“笑兄，你荒域軍百萬軍士換來大周數十萬天軍的生命，值得！但是，你莫要忘了，如今天子震怒，九州英雄咬牙切齒，若想全身，惟有撤軍！”“笑兄你也該知道，誰人可以算計，誰人不能算計！征西元帥一代軍神，影響之巨大，天下上至朝堂下至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是朝中振臂一呼，則八方響應，縱你是荒域絕嶺，難不成還能阻擋天下英雄？”劍離川口氣漸漸平和起來，似乎是在勸告，而不是一昧借勢強逼！笑無忌神色一滯，眼中的慌亂一閃而沒。是啊，取西城，本來就是個錯誤，這次戰爭，他不知道背了多大的罵名，結了多少梁子，作為君王，他倒也不懼，可是別人對付不了他，難不成對付不了他的親眷不成？想及此，笑無忌心裏頓時一緊。“那依劍兄，莫非是想讓我拱手把禦西城送上？”笑無忌冷笑道。“無須如此，笑兄隻需撤軍，休戰合議即可！”劍離天笑道。“哼！撤軍！你當我荒域軍無人麼？”笑無忌臉色突然漲紅起來，怒視著劍離川。“笑公子、劍公子，你們又何必動怒呢？相逢即有緣，何不相互退後一步呢？”花弄影連忙出來打圓場。“二位公子怎麼這麼沒有情趣呢！風美酒，良辰美景，公子你難道不寂寞麼？“說罷花弄影咯咯笑起來，一股略帶綺靡的氣息在微風中飄蕩。“那就讓弄影來奏一曲吧！”隨即花弄影從袖中輕輕拿起一隻長簫，緩緩湊在嘴邊，一時間，一段清麗的聲音飄蕩開來，宛如飛雪驚鴻，飄渺離殤，淡淡飄入耳際，耳邊仿佛受到刺激一般，輕靈靈的無可捉摸。在此刻，時間猶如靜止，眼前，好似霓裳飛舞，宛若一群宮裝女子載歌載舞，不由得讓人沉浸其中，難以自拔。曲聲漸漸舒緩，在微風下，音符飄舞，天邊一縷霞光映射下來，一切顯得如此和諧飄渺。此刻，笑無忌與劍離川等四人完全沉浸在這美好的音樂歌聲中，歌聲漸漸升高，動人旋律引得翠羽樓閣外蜂蝶飛舞。聲調繼而又舒緩起來，天邊彩光愈加濃厚，隻見亭樓間，仿佛人間仙境，飄渺仙閣，人影在隱隱約約間。“小姐這邊請。”一位青衣婢女領著一個少女向翠羽閣前行。遠遠一看，這少女自然輕靈，眉分翠羽，水靈靈眼神，一條潔白絲巾掛在俏臉上，嫋嫋細腰，蓮步輕移，宛如仙子履塵。她神色匆忙，眼睛中露出一縷焦急，嬌叱一聲，她輕沾腳步，一聲白衫輕輕飛舞，一縷聖潔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引路的青衣婢女不由看得癡了，她呆呆想到：神仙姐姐，也沒有她美吧！在這時，花弄影露出一股狡邪的微笑，她似乎並未沉浸在這美妙的音樂中。可是，看著眼神依然輕靈的洛兮，她心裏不由顫抖了下，隻是，沒過一會兒，她也靜靜的陶醉在這美好的音樂中，如癡如醉。翠羽閣內，四人靜靜聆聽，在這美好的聲音下，似乎緩慢了時間，蕩滌了一個人的靈魂。蜂蝶飛舞，看得洛兮一陣癡呆，她慢慢掙脫劍離川的臂膀，然後輕輕的吻向劍離川，她癡癡的看著他，輕輕在他耳邊說道：“離川哥哥，兮兒喜歡你！”她的臉上，一片緋紅，一滴滴輕靈靈的淚水從她眼裏滑落，淚水如珍珠，這是她一生的真情。洛兮後退一步，留戀著看著劍離川，，她顫抖著拿起一支雪梅，輕輕用絲絹包起，然後揣進劍離川懷裏。“離川哥哥，不要怪我，請你原諒我，兮兒不能和你一生一世……不能……”說到這些，洛兮眼裏珍珠劈劈啪啪往下掉落。許久，感覺到外麵有一絲絲動靜，洛兮抹了抹眼角的眼淚，努力攢著劍離川的雙手終於戀戀不舍的分開，她努力撇過頭去，隻是她心裏，依舊是他挺拔的身影。“離川哥哥，聽兮兒的話，好好活下去，好不好？”洛兮最後對著劍離川輕輕說道，劍離川眉宇忽然動了下，似乎有所知覺。終於，洛兮背過頭去，單薄的背影，在這霞光下發顫，她挪動著步子向著亭閣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