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雲再起，時勢造英雄 第96章 燭光紅繁華落幕
徘徊許久，劍離川終於還是邁出了那一步……帥帳內，燭火通明，火光隨著晚風輕輕搖曳，翩翩起舞。“你還是來了……”，一道略微沙啞的聲音傳來，這聲音中，有些顫抖，更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你知道我在外麵？”劍離川盯著他頎長背影，哀歎一聲。“青木靈位顫鳴，你以為我會全然不知麼？”劍無痕轉過身來，一雙漆黑眸子冷冷盯著劍離川。“青木靈位？你怎麼會有？”劍離川心底一陣犯疑。“自然是周皇所贈！”劍無痕朝邊恭敬的抱拳一鞠。“周皇，周皇……”，劍離川喃喃自語，他臉色難看，甚是失落。“你也該明白，周皇所設羽林軍，所因為何？”“你也該明白，周皇培養你多年，所因為何？”“你更是該明白，周皇設立青木靈位，所以為何？”“還有，就是我的存在，你更是應該明白，是為了什麼？”劍無痕大聲喝問道。劍離川腳步一滯，茫茫然直後退，他臉色蒼白如紙，仿佛是掉了魂一般。“你不該來的……不該來的……”，劍無痕搖搖頭，語氣甚是惋惜。“將軍，別怪我……”，隨即，劍無痕一掌朝青木靈位拍落……“不……”，劍離川胸口隻堵，說不出一句話來，他隻能在心底呐喊。“砰！”一聲，靈位碎裂，化作煙塵，消散在這片天地中。“啊……”，劍離川心髒欲裂，緊緊捂住胸口，他疼的癱軟在地上，一滴滴冷汗順著他額頭淌下……“元魂一入青木令，令碎魂傷，縱將軍你有萬般能耐，也難以逃脫”，劍無痕幽幽歎道。“無痕，難道我們之間，隻有這些嗎？”劍離川一手支起身子，抹去嘴角溢出的血絲，大喝道。“不，遠遠不止這些！”劍無痕一掌拍碎桌子，咆哮道。“這些年，你做將軍，東征西戰，立下赫赫戰功，倒也沒有什麼。可我呢，我隱藏幕後十幾年，隨著你東征西討，崤山一戰我險些喪命，阻殺升龍時，誰能知曉那是我一馬當先，而不是你！”“當你站在萬人軍中之時，何曾想我的感受？你是叱吒風雲，笑傲天下，可我呢？我呢？我隻能在幕後默默的看著這一切，默默的舔舐傷口！”“這些東西，本該就是屬於我的，憑什麼讓你奪去，憑什麼我隻能像鬼一般存在！憑什麼！憑什麼！”劍無痕攤開手掌，指著周圍一切，怒視著劍離川。“罷……罷……”，劍離川長歎一聲。這真的是他的錯麼，想當初，若不是他年輕氣盛，埋沒了他的光彩……若不是他毫不在意，忽視了他的存在……“無痕……這是我的錯！”沉默良久，劍離川終於撬開了口，他顫抖的吐出這句話。“你的錯！你的錯！哈哈哈哈……”，劍無痕忽然狂笑起來。“你現在才知道！才知道！當年若不是我一次次配合，多少次險中求勝，多少次我力挽狂瀾，你怎麼不說是你的錯！”“周皇待你不薄，這我也認了！可是，你錯就錯在不該這麼一聲不吭的離去！你錯就錯在你不該背叛周皇！”劍無痕一把取下配劍，直逼劍離川而來。“事到如今，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我沒有背叛！也不存在背叛！我本就不是大周人！”劍離川喝道。“你……簡直是欺師滅祖！”劍無痕根本不予置信。“我從小無父無母，要說我家，我家是昆山劍宗！我與周皇，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君臣關係！我來周朝，所為的，不過是羅剛師兄，不過是弑神劍！”劍離川喝道。“周皇曾許諾，隻要我為他征戰十年，便將神劍贈與我！你以為他栽培的是我！他栽培的其實是你！”劍離川眼裏冒出怒火。“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終會有這麼一天的！終會有這麼一天的……”，劍離川苦笑道。“周皇所求的，不就是要讓你取代我麼？可惜，可惜，你終究還是你，你不是我，更不是我的影子，你隻是你自己！”劍離川長歎道。“這……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劍無痕眼神迷蒙，他呆坐在位子上，喃喃自語。“怎麼不是！這麼些年來，你以為你有過幾次真正生死戰？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沒有！激戰崤山，周皇派遣數位高手保護，屠升龍，更是有人緊緊跟隨！其他的，更不須我多說，帥帳中指揮，你又怎知臨敵之艱難！惟有真真切切經過生死戰，你才會明白，將軍！靠的遠遠不隻是計謀！”劍離川直直站立起來，對著劍無痕，大喝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劍無痕自言自語。“周皇此舉，是要你來殺我的吧？”劍離川輕輕拾起碎裂的青木靈位，冷笑道。“原本，青木傷魂咒，足以讓我三魂俱傷，可惜，可惜現在……老天也不讓我死啊……”，劍離川哈哈直笑，隻是，這笑聲，飽含了無奈與辛酸。是啊，為大周征戰這麼多年，一代軍神化作兩界峰，現在他也就要步他師兄後塵。“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士亡……”，劍離川喃喃自語。“我會走的，大周留不住我！這片天也留不住我！”劍離川喝道。劍離川怔怔看著劍無痕，他眼裏盡是複雜。多少年的並肩作戰，他們不是兄弟，卻有兄弟之情，可是現在，現在卻要真真正正分道揚鑣！又怎生不讓人感慨！“無痕，以後，你便是這裏將軍！不管怎樣，這些，都還是屬於你的！”劍離川長歎一聲，隨即，他便走出了大營。劍無痕緊緊握著佩劍，雙眼盯著劍離川，他想要追上前去，可最後，他還是木然的鬆開了手，佩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夜，微寒，朦朦月色，籠罩在這片叢林中，幽幽迷霧，顯得有些清冷，有些孤寂……劍離川行走在夜色中，他茫茫然，不知道方向，如今，他算是與周朝撇清了瓜葛。可是……這一切，又如何能夠真正說清。他這二十幾年，十歲曆練，二十封大將，幾乎一半時間是在軍中度過。這裏，也算是他的家，他的歸宿，他又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隻是，現在他也無能無力，體內生機枯竭，他已沒有多少歲月可活。他現在所想的，不過是少留下遺憾而已。“再過幾天，最後去看看……”，劍離川長歎了口氣，他終於下定決心。既然他不能用將軍身份，那麼他至少可以以強盜的身份混入軍營，然後伺機救出唐虞，以免兩軍交戰。……這一日，鎮南軍營外，忽然來了個落魄的商人，他帶著個仆從。“喂，這裏是軍營，閑雜人等，不得進入！”一位守營軍士大聲呼喝道。“兄弟，兄弟，你就行個方便吧，我是流落在外的商人，我與商隊走失了，一個人出門在外，這可怎麼辦啊……”，劉老大麵露悲戚，幾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們都一樣，出門在外，哪個不是父母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我想念我的家人……我要回家……”，說到這裏，劉老大抹著淚，顫抖失聲，每每想到他的家人，他就心如刀絞，他出來混飯吃的時候，就已經跟家人走散，所以現在他演的倒也一點不矯情。“大爺……您就行行好吧……出門在外，都不容易呐……都不容易呐！”，劉老大已經泣不成聲，一旁推著木車的歸老三聽著心裏也覺得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這……你看，他們真可憐”，終於引起了一位士兵的同情心。“對啊，都是跟我們同樣的人”“他們真慘，流落在外麵……沒吃沒喝……”“哎……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軍令如山！哎！”一位守門頭目搖了搖頭，若是放他們進入營區，那是斷然不可能的。“你們走吧，這裏是營區，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闖入！”那頭目終於發話。“大爺……求求你們了……”，劉老大一把抱住他的腿，大聲哀求著。“我這邊，還有幾壇好酒……”，劉老大眼珠子翻轉，看上去好像又看到了一絲希望一般。“軍爺，軍爺……我這還有好酒……酒……”，劉老大慌慌張張扯開酒壇封口。頓時，一股清香飄散，沁入每個人五髒六腑，五髒六腑頓時為之一顫，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舒展開來，萬千個細胞好似沐浴美妙的溫泉之中，令人不由迷醉。“我……我聞到什麼了？這是什麼酒？”一位士兵差點驚叫起來。“這是……這是當年女兒香……”“當年女兒香，沒錯！就是這個味！”一位軍士不由歡呼起來。“這種滋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一位士兵眼底盡是回憶與思念，想當初從軍時，他喝的就是這種壯行酒。“兄弟，這酒……能賣嗎？”領頭兵士支支吾吾道，他臉色微紅，麵帶羞愧。“軍爺，這些酒，都可以送給你們，但是……我們主仆兩人……孤苦伶仃的……該如何是好……”，劉老大抹了把淚，一臉悲戚。“這……”“好吧！小峰，你帶幾個人去通報！就說，有位難免遺落在此！”，領頭老大終於下定了決心。“是！老大！”也就在此時，劍離川與成老二已經混入其中。至於為何劍離川如此小心翼翼，其一是想真正體驗體驗強盜的日子，其二是不想讓這些人懷疑顧慮，交友便是交心，若是讓他們知曉了自己身份，反而不美。莫說是南軍大營，就是百萬軍中，也無法阻住他的去路。兩人小心翼翼跟隨著，接著又混入巡邏軍中。“喂，你們兩個，哪來的？”巡邏軍首領喝問道。“我們是廣田將軍派來巡查的……”，劍離川挺了挺腰板，一臉嚴肅。“真是見鬼！”那首領低聲嘀咕，臉色甚是難看，他點了點頭，不再問話。笑話，那位將軍彪悍可是出了名的，就算給他天大的膽子，也可不敢得罪這位將軍。軍隊，都有編製，斷然不可能讓他們輕易就混入。但是，劍離川呆在軍隊十餘年，莫說是將軍，就是每個統領副將，他都能列數出來，這裏，他再熟悉不過。“兄弟，咱們進來，要去哪裏？”成老二一昧跟著劍離川，走過了數十個營地，而他卻還未采取行動，他心底不由犯疑起來。“走！我們去，去搶個人！”劍離川回答道。“搶人？”成老二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思議。“不錯！跟著我，很快就到！”沒有多作解釋，劍離川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