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鎧緊皺著眉頭,眼睛裏隱隱跳著憤怒的火苗,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八卦過頭了。這樣對頂頭上司的私人問題窮追猛打,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後知後覺的我終於感覺到桌上的氣氛的變化,立刻閉了嘴,默默地低下頭。
“技術部的tinagan!”過了很久,羅鎧終於打破了桌麵上令人難堪的沉默。他的聲音不再帶著憤怒,我勉強抬起頭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幹嘛?”
“你不是問我是誰嗎?我告訴你,是技術部的tinagan,你對這個答案滿意嗎?”我愣愣地盯著他,他的嘴角竟然掛著笑,眼睛清澈透亮。我想在他臉上找出一絲玩笑戲弄,竟然完全找不到。我心如鹿跳,想要開口說話,卻隻張了張嘴,口舌已因為驚異而麻木了。
服務員端上和上次同樣巨大的一個湯鍋,替我們一人盛好一碗湯就默默地走開了。
我盯著羅鎧,不知所措。
羅鎧指了指我麵前的湯碗,提醒我說:“喝湯!”
我抱起湯碗大口大口地喝起來,恨不得把整個臉都埋在湯碗裏,喝完了又自己盛了一碗。一連喝了七八碗,最後撐倒在椅背上。
羅鎧見我停了下來,也放下手裏的碗筷,叫來服務員把剩下的小半鍋湯打了包。
從粵菜館出來,我們兩人一前一後地走。我有點害怕和他多說一句話,不自覺的腳步越來越快,走到後麵,幾乎小跑起來。
羅鎧拉住了我,叱道:“剛吃得那麼飽,這會兒走這麼快,你不怕得闌尾炎啊?
我不敢看他,別過頭望著不遠處的東方明珠塔,問道:“你是認真的還是在耍我?”
他簡單而直接地回答:“認真的。”
我慌亂地搖頭:“沒道理啊!”
他輕嗤一聲:“本來就不需要什麼道理。”
我凝視片刻,說:“酒會那天晚上的事,我不需要你負責的。”
他失笑,道:“我又沒做過什麼,有什麼需要負責的?”
“你……”我羞憤地瞪向他,他臉上帶著平靜的笑意,神色坦然磊落,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
羅鎧看著我幾次張嘴,又幾次閉嘴,手足無措的混亂樣子,抿了一下嘴唇,看著我,目光坦誠而溫和:“你想太多了。”
“麵對你這樣一個不簡單的人,我怎麼能不多想?”我坦言。
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縷狡黠:“那你敢不敢呢?”
我咬著嘴唇,看著他:“其實並不是我敢不敢,而是你敢不敢。”
他眉頭一挑,饒有興趣地盯著我。
我深吸了口氣,繼續說:“不管你是金山還是羅鎧,你都該知道我心裏是有人的。雖然他並不喜歡我,甚至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著他,整整七年。現在他訂婚了,或許我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瘋狂地追逐他,但是我還會繼續喜歡他。也許隨著時間流逝,我對他的感情會漸漸淡去,可我不知道那需要多久。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十年……我自己都無法預料。”我看著羅鎧,不再躲避他的目光,“你說你是認真的,我才想要提醒你:我甚至無法向你保證我在感情上能對你專一。你敢和這樣的我在一起嗎?”
他眼中的狡黠褪去,神色也漸漸凝重起來。安以旭的事我很早就告訴過他,他應該知道我的話句句屬實。顯然我的提醒對他觸動頗深,畢竟無論是誰,對自己的愛人最底線的要求就是忠誠和專一。
我輕輕笑了笑,轉身離開。就當今晚這一切隻是一個玩笑,對我,對他,都隻是個玩笑。
“借我!”羅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的腳步一滯。我從沒聽過他說話這樣的不自信,低沉醇厚的嗓音竟微微有些發顫。“在你完全放下你心裏的那個人之前,把你……借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