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江大橋。
堤岸邊,一個身穿藍白病號服的瘦小身影蜷縮著,身上的血漬被江水衝散。
她懷中依舊緊緊抱著骨灰盒,但身軀已經冰冷。
警察拉上了警戒條,又找來白布將那已經沒了生息的人蓋住。
沈淮寧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那白布下微微隆起的人,眸中有著自己都難以察覺到的悲傷。
自己明明將那個女人從郊區陵園帶回了醫院,將她從生死線強行拉了回來,她怎麼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另一邊,沈淮寧的助理拿了份資料匆匆過來,那是黑客修複好的監控資料,酒會那天攙扶著他回房間的女人不是葉青伶,而是林溪。
那個女人,沒有撒謊……
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
林溪雙親剛亡不久,沈淮寧是她法律層麵上的丈夫,處理後事隻能由他來操辦。
他強行撇去胸口的沉悶,跟著警察一步步辦理手續,然後將林溪的後事簡單化處理。
忙得焦頭爛額的助理又拿著一堆資料走了過來,表情微微有些凝重。
“老板,太太出事那天的醫院走廊監控,被人惡意損壞,我們查詢到和酒會那天損壞監控的手段如出一轍。”
畢竟他們才剛調查出酒會那天的實情,一直被沈淮寧當做心尖寵的葉青伶有很大的嫌疑,如今林溪出事,隻怕她也有逃脫不了的幹係。
“找人修複好,速度要快。”沈淮寧對著助理吩咐。
他已經三天沒有合眼,現在眼底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血絲。
盡管如此,但他的思緒還是很清晰,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弄明白什麼。
隻是——
如果林溪肚中的孩子是他的,為什麼又要跟他哥舉行婚禮呢?
明明結婚證上登記的是他的名字,孩子也是他的,為什麼要跟他哥哥結婚?
沈淮寧不解,卻猛然想起,當初所有人都認為林溪肚中孩子是沈兆澤的,強烈要求舉辦婚禮的也是沈母的安排。
也就是說,不管哪一件事情,林溪都處於被動的狀態。
一抹愧疚之意湧上沈淮寧心頭,他深吸一口氣,褪散那抹異樣的情緒。
自尊心作祟,讓他無法接受自己重傷了林溪的事實。
就算那個女人懷著的是他的孩子,可沈兆澤還是因她而死,這是無法改變的真相!
還有,葉青伶的孩子和子宮,全都因她沒了,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隻是,林溪曾經說過的話再次閃現在他耳畔——
“我沒有傷過葉青伶,那匕首是她自己帶去,然後自導自演了那一出戲……”
驀地想起葉青伶的孩子是沈兆澤的,沈淮寧臉上的神情晦暗了幾分。
為什麼酒會那天,自房間醒來身邊躺著的人是她?
如果當初林溪說的沒有假,葉青伶受傷一事是她自導自演,很可能是為了掩蓋孩子不是他的真相。
太多的疑慮,讓沈淮寧腦袋一片糊漿。
他必須將所有事情的原委全都調查出來,首當其衝就是要質問葉青伶。
沈宅。
石路兩旁的燈柱上,依舊掛著一排排刺目的牌子——
林溪與狗,不得前進。
這些都是妹妹沈心怡的手筆,但也全都是他默許的。
現如今,世上已經沒有了林溪,這些牌子還在這裏掛著,不斷提醒著他過去做了多麼荒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