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從郊區陵園開車往回走的時候,因為心不在焉超速開車,在山邊急轉彎處沒能刹得住車而直接撞翻護欄,墜崖落地,最後的印象,是車爆炸的那一刻。
他死了,死得罪有應得。
可是現在,他又活了過來。
活在了幾個月前。
沈淮寧沒法用重生來形容自己的這次遭遇,畢竟腦子裏回想起有關近段時間的過去,跟上輩子的經曆完全不一樣。
再看著眼前的林溪,想起她給自己捅刀子時說的那含恨的話,沈淮寧心底明白——
改變這一切的人,是她。
“你……再過來一點……”沈淮寧朝她揮了揮手,沒法再大點聲音。
他想努力看清楚她,確定是完好的她,真實的她。
畢竟當時,是他一手操辦林溪的後事,看著她化成一堆骨灰。
林溪沒動,隻是有些遲鈍地抬起眸子看向他。
“沈淮寧,你可以殺我,但別動我家人……”她沙啞著嗓音說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韌,“你要是敢動我家人,我化成鬼也要找你索命。”
她話剛說完,透著一條縫的窗戶忽的吹進來一抹冷風,透著詭異的氣息。
沈淮寧一點都不懷疑她話中的恨意,因為他清楚自己罪孽深重。
“設計傷害我的哥的人……不是我……”他輕聲說道,努力想解釋。
林溪之前說的,至親之人和擋了別人的路,這些證據雖然指向他,但是還指向另外一個人——沈母。
“你以為你說的話我還會信?”林溪冷冷說著,視線在他胸口纏著的繃帶上滯留了幾秒鍾,“沈淮寧,我現在摔碎一個玻璃杯,用碎玻璃紮進你心髒的位置,還是能殺了你給兆澤哥償命!”
沈淮寧扯了扯嘴角,他深知林溪的話不是開玩笑,更不是放狠話。
隻要她情緒再激動一分,極有可能再次對她動殺心。
“幕後之人是沈夫人,也就是我媽,我們兩兄弟都攔了她的路……”沈淮寧虛弱說道,也不管林溪聽不聽得到,“父親臨終前沒有給她公司任何股份,而是將遺產均勻分配給了我們兄妹三人……她一直心有不甘,但是沒有表露出來……”
林溪深吸一口氣,不想動搖自己腦袋中原定的猜測。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在我心底你也是殺人凶手。”
沈淮寧既然明知是沈母所為,卻沒有出手幹涉和阻止,而是讓事態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他,有罪。
“對不起……”沈淮寧看著林溪,簡短三個字中的悔意深似海。
林溪的心髒帶著一種墜痛感,她不明白病床上躺著這個男人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三個字。
他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沈兆澤才對。
“我捅傷了你,你跟我說對不起,沈淮寧,你不覺得你可笑嗎?”
林溪冷聲說著,收回了看向他的視線,轉身往門口方向走。
“林溪……”沈淮寧見她要走,語氣急促了幾分,“對不起,傷害了你,傷害了你的家人,對不起……”
他想告訴她,他不是過去那個沈淮寧,而是那個已經知道要悔恨的男人。
林溪本來伸手要握住門把手的動作猛地一滯,本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她有些遲疑地轉身,錯綜複雜地看著床上的男人。
“你……到底是誰?”她的聲音忍不住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