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明鵠不欲在這個話題上多說,關切地問:“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好好地會遇到了刺客。”
聶無雙把遇刺經過簡略說了一下,略去了其中驚險。聶明鵠越聽越是眉頭緊皺:“到底是誰還不肯放過你?”想起之前的謠言,他忽然一拍桌子:“是不是顧清鴻那廝!”
他的手勁奇大,拍得案上都裂開一條縫。聶無雙心頭一跳,低下眼:“他身為使節,恐不會在此時發難。”
聶明鵠心中憤怒欲狂:“要查出真的是他,拚盡這一身我也要他血債血嚐!”聶無雙看著自己哥哥悲憤的臉龐,在長袖中緊緊地捏緊了拳頭,長長的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提醒著她要冷靜再冷靜。
“哥哥要相信,惡人自然有惡果。”她輕聲地說,拿起桌上玉念珠,淡淡地說:“哥哥,我已經沒事了,你去陪雲樂公主吧。”
……
在寺中,仿佛時間也被拉長。聶無雙早晚誦讀經書,傷勢漸好之後,她覲見高太後。彼時高太後正在佛前念經,身旁是一位身披大紅色袈裟的年老僧人,看樣子是東林寺的住持。
高太後頭發雪白,麵容平靜,正在聽住持講經。她今日穿一件雲灰色宮裝,宮裝上繡著如意祥紋,素雅中帶著雍容高貴。
聶無雙在佛堂外就拜下,久久不敢起身。高太後正聽到住持講完一段經文,回頭看到聶無雙還伏跪著,笑道:“聶美人起身吧,陪哀家一起聽住持講經。”
聶無雙應了,慢慢抬頭。抬頭的一刹那,她對上了太後那雙仿佛洞悉人心的眼睛,那雙曆經宮中滄桑的老眼令她心頭猛地一跳。聶無雙連忙垂下眼,恭敬進入。
高太後似漫不經心地回頭,看向住持,溫言道:“住持師父,這位是皇帝新納的聶美人。”
東林寺住持已是七十多歲的高齡,他目光和藹,看向聶無雙:“見過聶施主,不知聶施主傷好了麼?”
“謝謝住持關心,傷勢已經好了。”聶無雙恭謹回答:“還虧的是佛主庇佑。”她說著恭恭敬敬轉身向佛前磕頭。
住持見她如此誠心,眼中大是讚賞:“聽說聶施主當日上山,雖腳上有傷但是依然親自步行上來,其向佛誠心實在是可嘉。”
聶無雙微微一笑,正要回答,忽然守在殿前的內侍匆匆而來,在高太後耳邊說了幾句話。高太後臉色微微一變,不由看向住持,歉然道:“住持,雲樂又闖禍了!”
住持微微愕然,此時有沙彌上前,也如此這般在住持耳邊說了幾句。住持聽了微微尷尬:“太後,一起去看看吧。”
高太後歎了一口氣,起身:“唉,哀家不知做了什麼孽,生了這麼個孽女。”
聶無雙想要去扶她,高太後不動聲色地掙開她的手,伸向一旁的宮人。伺候太後的宮人連忙接過,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向外走去。聶無雙放下手,隨後跟上前去。
一行人走到寺前,隻見一堆僧人正圍在一旁,在眾人前有個大鐵籠,鐵籠前坐著一位年輕的僧人,他閉目盤膝,正在念經。而鐵籠中囚著一隻斑斕大虎,虎嘯聲聲,它煩躁地一次次撲向鐵籠。老虎旁邊還有幾隻未睜眼的幼崽,也隨著母虎嗷嗷叫著。一眾侍衛則神色緊張地護在四周。
雲樂手拿鞭子,對著那盤膝經的僧人怒道:“禿驢!快快滾開!不然本公主的鞭子可是不長眼的!”
那僧人停下誦經,目光明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公主隻要放了籠中的老虎,小僧自然會離開。”
雲樂氣極,腳上穿的精致馬靴在地上狠狠跺了跺:“這老虎又不是你獵來的,憑什麼放了它!你滾不滾!不滾我就抽你!”
聶無雙定睛看去,那年輕的僧人可不就是那夜她在觀音佛堂中看到的僧人嗎?她再轉眸,隻見侍衛中,自己的大哥聶明鵠身上衣衫似被猛獸抓破幾處,正在包紮身上傷口。她心中擔心,但是卻也不敢當眾前去詢問,但是看這架勢,這籠中的老虎十有八九是他捉給雲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