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輕微走動聲消失了,周圍徹底靜了下來,剛剛還顯擁護的屋子,現在空空蕩蕩的,就跟段成的心裏一樣。隻不過這個屋子已經習慣了人來人往,也適應了擠擠一堂與空空如也的轉換,就像太陽每天升起又落下一樣的平常。而段成的心裏卻空的什麼都沒有了,生生的被掏空,感覺永遠也不會回來了。喬成沒有比任何時候都堅信,而他堅信的卻是以前根本不相信,甚至想都沒想過的事情,殘酷的現實讓他理智了好多。
對於今天的結果,倒也不出段成意料,但他卻不能接受。從近幾個月的態勢發展來看,他已經預感到了這一天,但他沒想到會這麼快,更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種形勢下來到。他就是想破頭,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可木已成舟,不接受也得接受,這就是現實,血淋淋的現實。
去年,在常委名額缺編的時候,段成信心滿滿,勢在必得。他覺得,除去常委,這些副縣長排名並沒有實際意義。各自分管工作不同,又沒有隸屬關係,隻不過是一種排列方式而已,他並不認可排在前麵的喬海濤、董玉強、申海儒三人。而且這三人的綜合實力也不如自己,和這三人相比,自己的副縣長資曆排第二,隻比申海儒晚了不到一年。
申海儒肉頭一個,蔫拉吧嘰的,沒有一點血性,這樣的人就不配進常委,柯揚就是典型的失敗案例。喬海濤是個外來戶,這個位置想也別想,就沒這個道理。至於那個董玉強,段成更是掐半拉眼角都看不上,隻是礙於同一陣營,不能撕破臉皮而已。而且段成還有一個法寶,那就是跟喬金寶的關係,兩人多年的交情,近幾年有了正、副職之分,以前就是鐵哥們。而且喬金寶已經明確表示,支持自己競爭常委,還會助一臂之力。
有了喬金寶的承諾,段成覺得這個常委位置就如探囊取物,再容易不過。即使新縣長到來,段成根本也沒放到眼裏,沒感覺這個常委位置會受威脅。自己工齡都快趕上那小子年齡了,自己工作時,那小子還在玩尿泥呢,根本沒有可比性,就不是一個層次。但惱人的是,這個常委位置就一直懸著,總也不落到自己頭上,段成隻得感歎一聲“好事多磨”,並不擔心此事有變。
在今年春節後,段成注意到,喬海濤那小子跳的挺歡,和姓楚那家夥一塊折騰不停。難道姓喬的想爭常委?這個想法一出來,段成就給予了自信的回應:不自量力,也不撒泡尿照照?憑什麼?他這既是蔑視姓喬的,也是蔑視姓楚的,當時喬金寶也是這種看法。
雖然不擔心喬海濤威脅到自己,但也令段成很是氣憤,覺得兩個外來戶是想搞事,便想給這兩個家夥一些教訓。當然,自己不便對姓楚的直接出手,那樣也不明智,畢竟姓楚的名義上是政府一把手,於是陳玉軍、柯揚等人都成了段成找毛病的目標。奇怪的是,自己以前沒少讓這些人難堪,可最近這幾次卻都不奏效,還連連丟人現眼。
段成這才意識到,擒賊先擒王,不整倒姓楚的,也收拾不了那些家夥。於是,楚天齊就成了段成的關注目標,一係列針對行動開始了。每次自認計劃的天衣無縫,可總是中途夭折,或是功虧一簣,連戰連敗,都讓段成信心不足了。這種信心不足,對常委寶座的覬覦之念也就出現了動搖,段成這才意識到了危機。還不僅僅是這,近期喬金寶對自己也冷淡了好多,經常冷嘲熱諷的,也拿進常委敲打,這是最令段成不安的。
誰讓自己有欲望呢,誰讓需要喬金寶幫忙呢?以前由哥們變小弟,後來變成上下級,現在做一把奴才也沒什麼,不就是當幾天狗嗎?下了這個決心,段成不時對喬金寶搖搖尾巴、叫喚幾聲,就為了搏主人歡心。可主人大多沒有歡心,反而嗬斥不斷。忍著吧,當上常委再說,在這種動力支持下,自己一直幹願做隻哈巴狗。但近期發展形勢急劇不力,主人不但對自己越來越不喜,似乎對那個位置信心也不足了。
打氣,打雞血,各種辦法用了好多,可自己的主人就像有功能障礙一樣。終於,現在揭開了謎底,結果卻是這樣的魔術。沒意思,太沒意思了,這就是當狗的下場,到頭來不但沒混到骨頭,連脊梁骨都沒了。
“老子不當狗了,太他娘沒意思。”罵罵咧咧著,段成站起身,腳步踉蹌的出門而去。
“媽的,你也跟老子作對。”抬起右腳,段成踢在剛剛磕過自己的門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