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光逆之第五道光 第45章 英珠（2）
門緣織雨，窗邊倚雀，桌立長明燈，地橫九色狐，梁上飛雛鳳，柱外遊蛟龍，金銅爐香鏤春色，美人榻長繡秋水。一幅錦瑟圖，片片如醉畫，其間香薰繚繞而行，屢屢煙氣氤氳而上，屋中一應擺設栩栩而動。細看原來那些雨簾、金雀、明燈、飛鳳、遊龍均是由細珠一粒一粒小心編竄而成，個個活靈活現逼真形象，猶動活影。還有諸如環佩朱釵之類散於小箕之中數不勝數，渾圓珠子不論大小顏色都如三月繁花叫人繚亂非常。
屋中角落立一侍女，水色長裙，腰枝曼妙，削尖下巴，微低頭，披下柔美長發，可人如水。隻是一雙杏眼失了靈動，死氣沉沉的渙散著精神，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眨一下眼睛，宛如同那些編竄而成的飾品一樣，都隻是死物，木塑石雕的人偶。
屋裏另有一處設美人榻一方，一佳人臥於睡塌之上，身披一裝豔紅華衣，拖在地上不見腳踝。烏發如大水長瀑般繁茂，鋪於豔麗的衣布之上如水浪滔滔延綿四去，散而不亂。冠上綰著的發髻大氣不失精致，晶瑩潤色的朱釵相錯如星，繁重而華貴，珠子泛著盈盈的光彩，布於發間猶如星辰爍於浩空般熠熠生輝。單手托頭，飾妝而寐，遠黛眉山分兩翼，眉心花枝搖展細畫，重圖紅妝，長描眼尾，殷色雙頰，輕點唇心。還未盡態已然極妍，嫵媚妖嬈無限，風情萬種，儼然一絕世之美人，萬翠之英珠。隻是這整張臉脂粉過於繁重，不能見原本的膚色。
忽有細聲傳來入耳，在安靜的屋子中略顯嘈雜。
英珠眉峰微閃一下，像是被吵醒了。慢起眉眼，狹長的眼線藏著深邃的眸，睨了一眼牆角的侍女又轉了回來，噗呲一聲笑了。
“梅若你看，今年的花開的真好看，也不知道英妃娘娘喜不喜歡，咱們摘幾朵去吧？”嗓音尖細百眉，似有驚喜之態。
可是那屋角的侍女卻沒有答應的意思，定定的站在原地，與先前無異。
“不行不行！你沒看那些都是夾竹桃嗎？”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英珠自己，正有意扮作另一個人去答自己的話，“英妃娘娘不喜歡夾竹桃，娘娘說夾竹桃裏有毒，聞不得香，小春，咱們還是快走得好！”
“是嗎！那趕緊走吧。這也奇怪了，它們既然有毒，不能讓人近賞又為什麼要有這樣的花種呢？”
“是啊，像這樣不討人喜歡的花就因該早些鏟除，不過也可惜了，這樣漂亮的花色……”
所有萬轉千回的神情在這裏戛然而止，英珠坐起身子突然笑了起來，並且越笑就越覺得好笑，身上披著的外衣撲簌簌的徹底滑了下去，落在了地上，露出了脖頸上的喉結，素色的襯裏衣在襟處敞開，露著健美略微偏清瘦的胸膛。
“哈哈哈哈哈……”英珠下了美人榻，略顯身材修長。他笑的彎了腰，光著腳在地上踉蹌了幾步，終於有些緩和。走過去把玩小箕裏的掛飾，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又抬手揀起箕內一長串錯綜複雜還未成形的珠織看了看，突然似想起什麼轉頭看向那侍女，漸漸止了笑，長眼一眯走前上去。
屋外的小院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低聲說著什麼。
英珠像沒有聽見，一樣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在那侍女麵前停下，彎下腰把臉正對著她，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略停留了一會兒，他慢慢把臉上移，嗅著侍女的秀發上的香氣。
屋外的腳步漸漸近了，聽聲音因該是兩個少女。
英珠絲毫不為她們影響，繼續嗅著侍女的發絲，似乎很享受，在靠近發髻上的金釵時，停了下來，抬手摩挲著釵上僅有的玉珠子不願放手。手腕上鬆散的係著一隻紅繩，紅繩封節而下，在節前隻穿著一枚殷紅的珠子，隨著他舉臂的動作劃向了肘部。英珠明顯感覺得到這侍女微顫動一下，瞬間又恢複了平靜。他被她的反映逗得大笑起來，終於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