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光逆之第六道光 第67章 訴雪（12）
熟悉的香氣彌漫在整個屋子裏，微弱的燭火閃爍著，足以讓人看清每個角落。訴雪想去內室看看，卻怎麼也挪不動腳。
“剛剛就當我什麼話都沒說。”黃元魁輕輕歎氣，別過眼不願看她，“把今天的事忘了吧，這樣我們還能回去從前……”
雕花古式軟褥床，梨花毯，多屜紅木梳妝案，圓盤銅鏡攢花勾緣……外室襲地的草席，流箏，美人榻、四寶案、飄香煙爐……
果然……是一模一樣的……
訴雪走了一圈停在那張古式的流琴邊，這琴看上去要比自己的那張破舊多了，但底色光亮，應該是有人勤於擦拭才造成的，還有那紫金花絲的樣式甚是紮眼。
訴雪記得她曾經問過黃元魁，說她的屋子裏為什麼所有物件上都有這個印子，他當時隻笑著說府裏每一件物件都是有的，算是府裏特有的‘府印’吧。她又問這印子是怎麼來的，他答說突然有一天，覺著這樣式很美就畫下來了，沒有什麼特別的……
沒有什麼特別的？
訴雪抬手就要去砸那張琴，卻被黃元魁一手掐著脖子。
“你不要得寸進尺！你偷我的密件，刺探我的口風，與外界傳遞消息，我能容忍你這麼些年不殺你，算是你命大！”黃元魁咬牙，“你再怎麼樣都不該拿掉那個孩子！你知道嗎？這麼些年我別的不求，隻想你能為我生個孩子，隻要你的孩子，你以為整座府中就沒有別的女人嗎！你背叛我就算了……你竟然連一個孩子都不能放過……”
背叛……
……拿掉孩子……
訴雪錯開黃元魁的臉，看著掛在牆上滿屋子的畫像，耳際嗡鳴一片，隻覺得眼前一片眩暈……什麼都聽不到了。
那畫中是一個身材消瘦的女人，卷著一頭烏亮的發髻，笑的可人，或側臥在踏上假寐，或跪坐在席上撫琴，或在花海間唱歌，或倚著秋千抬手撥亂那弓月樹的落花垂絲。訴雪想笑，這天下竟有如此想象的兩個人，那個分明就是自己……與自己一模一樣！
隻是左側顴骨上長了銅錢大的黑色胎記，像一束灼眼的火焰，一直延伸到眼尾，隻是一縷縷紫金的畫筆勾勒而上，就像一朵盛開的嬌花，美麗的奪目。畫卷的腳注書有小字是望不盡的娟娟柔情……
賀珂年……原來是這裏的‘年’……
要自己彈琴，要自己弄花、要自己美好的妝容……原來隻要如此……
她終於明白黃元魁在那個時候會說：‘是先愛上了你的臉，再愛上你的心……’
真是諷刺！
訴雪推開房門，在門口呆呆的站了好一會兒，眼淚順著眼眶滑下來而不知不覺，屋子裏漆黑一片，冷風垂著整屋子的帷幔無力的搖擺，訴雪越發覺得冷了。
訴雪突然瘋了似的去砸那張琴，摔了半響，又去扯著胸口，要將那塊玉扯下來，可玉上竄這的線太過堅韌，把脖頸勒的出了血才把線扯斷。訴雪拿著那塊玉就砸，用桌上的硯台一下一下的砸，直到把玉擊的粉碎。
轉身哇的吐了一灘血，終於癱倒在地上，兩眼望著那副掛在牆上的畫，連哭的力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