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這才笑起來:“是啊,不光跟你長得像,跟你爹小時候也有幾分相似呢!”

“都說外甥像舅,我瞧著這個小暉兒倒像是我們黎衍的兒子呢!”餘巧思笑著在旁插嘴。

老太太瞋她一眼,笑罵:“你這張小嘴就會灌蜜!”

屋內眾人全都笑起來,笑完之後,老太太又有些感慨地問黎雨初:“孩子爹……”

“他死了。”黎雨初淡淡回答。

老太太沉默了,過了會唏噓道:“我家雨初還是命苦,若不是當年你爹執意送你離開,現如今你大概也嫁了個好人家了,怎會年紀輕輕就守寡?唉……”

“我是克父克母克親的命,爹送我走也是為了家人著想。”黎雨初笑答。

老太太啐道:“什麼為家人著想,我就不信什麼術士的胡說八道,我們雨初生下來時那麼漂亮可愛,怎麼是克親的命了?那趙姨娘找來的術士狗嘴裏能吐出什麼象牙來?也偏是你那老爹為自己仕途著想才信了這一套。昨日若不是你回來,老婆子我就一命嗚呼了,怎麼就是克親的命了,分明就是救親的命!”

聽老太太言語中大有維護之意,黎雨初心中發暖,握住她的手道:“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今後孫女就在家中日.日伺候祖母。”

老太太點頭道:“雨初別怕,日後我督促著你母親給你找個好人家再嫁了,日子照樣能過得好。就算是找不到可心的人,也不怕,你就在黎家待著,我們黎家養你一輩子!”

看著老太太誠摯的麵龐,黎雨初的眼眶不自覺紅了。

暉兒見老太太對自己的娘親如此維護,也是感動,撲過來拱進老太太的懷裏道:“暉兒謝太祖母對娘親的體貼維護!等著暉兒長大了,定好好報答太祖母的恩德!”

老太太揉著暉兒的小腦袋笑道:“等你長大,太祖母隻怕是要歸西了。”

暉兒使勁搖頭:“娘親懂得醫術,幫太祖母好生調養,必會讓太祖母長命百歲的!”

暉兒本就長得軟萌可愛,小嘴又會說話,直逗得老太太眉開眼笑,揉著他的小身子一個勁地誇“好孩子”。

彼此又說了會子話,黎雨初想起一事,問老太太:“祖母,昨晚您怎會暈倒在佛堂的?”

提到這事,黎母就一副後怕的模樣,撫著心口道:“我當真是被嚇死的!”

黎雨初眉頭微蹙:“是有什麼東西嚇著祖母了?”

“昨晚我睡不著便去佛堂想要將六王爺送的那個舍利子供奉在貢桌上,誰知剛剛進了佛堂便瞧見個黑影從側屋的簾子後麵一閃而過,接著一個白衣長發的女子出現在我麵前,我隻當是見了鬼,當時就嚇得暈過去沒了知覺!等著醒了聽劉媽媽說了才知,我當真是死了的,隻不過後來又被人救活了。”

黎雨初蹙眉不語了,老太太的所謂心悸之症用現代的醫學詞彙來說便是“心律失常”,她本就有這種毛病,驟然被嚇,就一下子引發了心髒驟停。

想必嚇她的人便是三小姐黎淑敏和趙姨娘的弟弟了,那個白衣長發的女子必是穿著白色中衣的黎淑敏無疑!但現在她完全沒有證據,看來得想法找點證據才是。

跟老太太又閑聊了會,見她有些疲色,黎雨初便帶著暉兒告辭了。

路過佛堂的時候,黎雨初停住步子,對送出來的劉媽媽道:“劉媽媽,我想去祖母的佛堂拜個佛上個香,可好?”

劉媽媽笑道:“自是好的,老太太一心向佛,隻希望家中兒女都能誠心拜佛呢,隻可惜老爺夫人對此事並不樂衷,下麵的孫子孫女有心的也沒幾個。二小姐若去,老太太知道了,別提多高興呢!”

黎雨初汗顏,她能說她去也是“居心叵測”的麼?

在劉媽媽的陪伴下,她進了佛堂,恭恭敬敬裝模作樣地在蒲團上跪下,一陣拜佛,末了插上幾炷香。

等著一套程序做完,她站起身頗為好奇地看向掛著布簾的東側間:“這邊也貢著佛嗎?”

劉媽媽笑答:“這邊是老太太的休息之處,有時老太太拜佛晚了,便在這裏歇下了。”

黎雨初狀若好奇地掀開布簾走進去,瞧見屋內床上淩亂的被褥,不由奇道:“劉媽媽,祖母昨晚在這裏住了?”

“怎會,老太太剛進佛堂就被嚇得暈死過去——”劉媽媽說到一半,忽然明了,“呀!看來是有人在這個屋子裏睡過覺?”

“許是哪個丫鬟調皮到這裏來睡的。”黎雨初笑道。

劉媽媽搖頭道:“不會,老太太管下極嚴,那些丫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