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太太也不客氣,隻拉過黎老太太的手道:“在座的數你我輩分高,這果子便你我分著吃了便是。”她說著示意旁邊的大丫鬟,“梅兒,你切開果子吧。”大丫鬟梅兒鄭重點頭,小心翼翼地拿起刀切果子。

彼時黎雨初就坐在黎老太太下手,挨著梅兒切果子的高幾。那梅兒一刀切下去,忽然抬眼瞧了黎雨初一眼,目光有些古怪。

黎雨初微微驚愕,正有些奇怪這丫鬟為何這般瞧著自己呢,忽覺眼前一花,額頭微涼,接著周圍便響起低呼聲來。

梅兒神色微變,連連拿了帕子湊近了來往黎雨初臉上蹭,口中道:“對不住,黎小姐,奴婢這就幫您擦!”

黎雨初往後縮了下身子,驚異地盯著她瞧。

隻見梅兒滿臉通紅,眼中盡是歉意道:“黎小姐,實在對不住,是奴婢手拙,還請黎小姐大人大量原諒奴婢這一回!”說著竟跪倒在了黎雨初的麵前。

黎雨初一頭霧水,旁邊的暉兒卻拿出帕子來對她道:“娘親,你的額頭被果子的汁水染了紅,暉兒幫你擦了!”

黎雨初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低頭讓暉兒給自己擦額頭,暉兒拿著帕子擦了下,又擦了下,小小的眉頭蹙了起來。

連擦了好幾下,他有些沮喪地搖頭道:“娘親,這果子的汁液好生厲害,竟擦不掉了!”

旁邊陳老太太也是沉了臉,對梅兒斥道:“笨手笨腳!弄髒了黎家二小姐漂亮的額頭,可如何是好!你還不趕緊帶小姐下去好生洗臉!”

梅兒連連道罪,上前來對黎雨初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二小姐請移步,奴婢帶你去洗洗。”

人家認錯態度良好,黎雨初也就不好發作了,隻得起身跟她去了客房。

到了客房,梅兒立刻就打來溫水給黎雨初洗臉,用皂角洗了好幾遍,最後黎雨初對鏡自照,瞧見額頭上兩眉正中間竟是有個玫紅色的印記!她的心中不由驚悚,這果子裏麵的汁液難道是油漆麼,染上就洗不掉了!

旁邊的梅兒都要哭了,哭喪個臉哀聲道:“這可如何是好……”說著端起臉盆,“奴婢再給小姐打盆水來,小姐再好生洗洗?”

她很快又去打了盆水來,黎雨初對著銅鏡在額頭上揉了又搓,那玫紅色的印記竟是一點也不褪,穩穩當當地留在她的眉中間。若是小點,倒像是一顆眉心的美人痣了。但現在這印記太大,不是美人痣,倒像是長了個胎記。

梅兒滿臉恐懼,抖著嘴唇隻一徑地低聲道歉:“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的不是……”

看她嚇得什麼似的,黎雨初也不好意思再怪她了,更何況她還是人家永平侯府老太太的貼身大丫鬟,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呀!

歎口氣,她道:“算了,就這樣吧。”

梅兒想了想道:“奴婢拿些粉來給小姐撲上,看能蓋住麼?”

黎雨初搖頭,這玫紅色的印記顏色頗深,得多少粉才能蓋住呀!當真蓋住了,她那臉也跟石灰牆似的了。

“算了,就這般吧。”她歎道,反正大家也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她也不用相婆家,難看就難看些吧。

旁邊的梅兒嘴唇微抿,眼中閃過一絲暗爽,臉上卻依然是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還是擦點粉吧,好歹遮住一些是一些。”

黎雨初轉頭瞧瞧她,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對她道:“不然,你拿些胭脂和金粉來,我試試蓋住。”

梅兒訝異了一瞬,便轉身去了。

她很快拿了金粉和胭脂來,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還順帶拿了白.粉和其他的化妝用品。

黎雨初讓她又拿隻小小的毛筆來,然後對鏡端坐,用毛筆蘸了胭脂在額頭上畫起來。

她依著那玫紅色印記的形狀,順著畫出好幾個花瓣來,末了用金粉勾上邊,等著一切妥當,她才微笑著放下筆。

隻見銅鏡中端麗的俏臉上,眉心正中盛開著一朵紅色的牡丹花,金絲勾邊,花瓣飛揚,就像是一朵貼在眉心的花鈿。

雲國之前並未時髦過花鈿這種東西,黎雨初無奈之下在眉間畫了一個,倒反而顯得格外的靚麗媚人,隻覺得這女子端莊之中帶著嫵媚,嫵媚之中又絕麗脫塵,格外動人!

畫完之後端詳鏡中的自己,黎雨初自己都被自己驚豔了,感覺似乎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