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太太依然是一副笑佛陀的樣子,對著身邊的兒媳婦使個眼色,兒媳婦侯爺夫人立刻張羅著在屋中辟出一塊空地來,讓大家圍坐在四周,然後拿出家中的琴棋書畫各種物件,任由小姐們自行挑選表現才藝。

為了表示誠意,打頭的是她們永平侯府的嫡出二小姐,她一手古曲彈得如高山流水,聽得人不知肉味。

黎雨初雖琴藝不佳,但卻懂得欣賞,心中暗想,她這一手好琴隻怕是無人能出其右了。

接下來便是各家的小姐爭相獻藝,這個時候獻藝是宜早不宜遲,因為若是前麵的小姐各種技藝都獻過了,而且技藝很高超的話,後麵出場的很可能除了被比下去以外,撈不著任何好處,畢竟女子的技藝就是那些,肯定是有重複並且有比較的。

趁著眾小姐紛紛亂亂選擇樂器的時候,黎雨初低調的出廳一趟找到萱兒,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又進來。

進來之後她發現太尉夫人秦寶倩明顯的有些著急了,因為她的女兒黎淑芸各色技藝都平平,彈琴估計是沒法跟永平侯府的二小姐比了,下棋更是比不過太傅家的大小姐,太尉是行伍出身,下棋雖非常好,但對文化知識不大重視,因而也不重視小姐們的文化修養的培養,所以書和畫黎淑芸更是拿不出手來。

不過好在,秦寶倩有個跟陳家老太太關係較好的婆母,幾個眼色拋過去,黎老太太終於會意,笑嗬嗬地握住陳老太太的手拍了拍,陳老太太便笑著看向了黎淑芸:“這是太尉家的五小姐吧,果然是嬌俏可人喲!”

黎淑芸早已得了母親暗示,立刻款款上前行下禮去,陳老太太似乎非常喜歡她,拉著她的手問:“你都會些什麼呀?”

黎淑芸微紅著臉低頭應答:“淑芸琴棋書畫都沒法跟別的姐姐比,隻刺繡還算是熟稔。”

別的技藝已有小姐表演過,唯有刺繡不方便展示,所以前麵的人都沒選,她選了這個也算是秦寶倩心思巧妙了。

旁邊永平侯夫人頗有興味:“哦?小姐可有刺繡的作品給我們瞧瞧?”

刺繡這東西十分耗費時間,若要表現技藝總不能讓人家當場刺繡一副吧,那得等多久?所以隻能看成品了。

黎淑芸柔柔地從腰間解下個荷包遞到永平侯夫人的手上,低頭道:“這是侄女平日裏閑來無事隨手繡的,讓夫人見笑了。”

永平侯夫人仔細瞧了,臉露驚詫道:“哎呀,這一手繡工當真是好呀,沒想到五小姐還會珍稀的宮廷雙麵繡,嘖嘖嘖,當真是巧奪天工!”說著將那荷包遞給自己的婆母看。

陳老太太瞧了也是嘖嘖稱讚:“這宮廷雙麵繡十分之繁複,便是宮裏的繡娘也隻有最出挑的才繡得好,沒想到五小姐年紀輕輕竟會了這種刺繡技藝,他日不知是哪家公子能有這福氣娶了如此心靈手巧的五小姐呢!”

被誇成了花,黎淑芸有些害羞又有些自豪,不由偷眼瞧了陳桓一眼。

誰知陳桓壓根沒留意她的荷包,隻呆呆地盯著黎老太太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什麼。黎淑芸心裏有些失望,連忙別開眼去。

聽了永平侯府婆媳倆說的話,黎雨初微微訝異。回到太尉府這麼久,她隻知道黎淑雅的繡工不錯,還不知道黎淑芸竟會這麼高超的刺繡技藝,一時好奇,她不由伸頭朝陳老太太手上的荷包瞧去。

目光流轉之間跟道目光碰在一起,她怔了一瞬才認出瞧著自己的好像是永平侯府的某位公子,便落落大方地對他微點了點頭,報以一笑。

她那一笑,便如百花齊放,嬌豔動人。陳桓隻覺自己的心髒好像又被什麼東西敲擊了下,竟有點說不出的激動欣喜。

勉強控製住情緒對她回個禮貌而高雅的笑容,她卻並未太在意,迅速地將目光轉到那荷包上去了,他心裏一落,又有點失望。

那麼短短的一瞬間,兩個人的情緒發生了變化,黎雨初卻毫無察覺,隻凝神去瞧陳老太太手裏的荷包。

這一瞧,心中頓時有了數,這荷包她確實見過,但不是在黎淑芸的身上,而是在黎淑雅的身上!

她轉目去瞧黎淑雅,隻見她咬著嘴唇低頭站著,眼睛似乎有些發紅,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她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看來,秦寶倩另辟蹊徑,臨時悄悄將黎淑雅的荷包拿過來給自己的女兒充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