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穹盯著趙朱碧的眼睛瞧了半晌,沉著臉道:“你跟皇叔說實話!”
趙朱碧本就是個少女,平日裏在定國是被皇帝捧在手心裏.寵.著,何時受過如此委屈?現如今皇叔一再追問,她便再也忍受不住了,撲到趙穹的肩膀上痛哭起來。
趙穹一生戎武,早年喪妻之後就再沒有娶妻,以至於年過三十了也沒個子息,平日裏這個侄女跟他走動最多,他早就當她是自己的女兒般看待了,現如今瞧見她撲在自己肩頭哭得淚人一般,心中不免生起疼惜來。
撫著侄女的後背,他柔聲安慰道:“好朱碧,你有什麼委屈隻管跟皇叔說就是,皇叔必定會為你出頭的!”
趙朱碧這才抽抽搭搭地把黎蕭拒婚的事情對趙穹說了,趙穹聽完重重一拍拳頭,咬牙道:“他們欺人太甚!”
他撫著趙朱碧的肩頭道:“你放心,朱碧,皇叔為你出頭,非要讓那個黎蕭娶了你不可!”
趙朱碧幽幽搖頭:“他說了,就算勉強跟我成親了,也不會對我付出真心,我又何必強人所難?這雲國的男子雖俊秀翩然,但思想也太過複雜了些,人心也狡獪,我瞧著還是回我們定國找個中意的男子當駙馬好了……”
“那怎麼行!他公然悔婚,這是對公主你的侮辱,也是對我們定國的侮辱,絕對不能輕饒了他去!即便不跟他成親,也不能讓他好過!”趙穹氣憤道。
“皇叔,還是別難為他了,他到底……到底……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她說到後來聲音越發的小了,臉上飛起兩片紅雲。
趙穹盯著自己的侄女瞧了半晌,恍然大悟道:“朱碧,你是不是瞧上那小子了?”
趙朱碧低下頭來,臉上一片暈紅,嚅嚅道:“也不是瞧上他了,我隻是……那會子黑衣人攻過來的時候,他將我護在懷中,替我承受他們的拳打腳踢,那時候我就是有點感動……
“父皇和母後還有皇叔,你們護著我是出於血脈親情,他一個跟我並不熟識的男子卻能如此護我……當時我就覺得,心裏特別的暖。
“後來他又為了個青.樓女子拒婚,他為了那女子不惜跪倒在我的麵前,丟棄了男人的自尊,甚至是在我拿著劍抵著他的脖子的時候,他也不眨一下眼睛,我雖氣憤,卻又覺得他能為了心愛的女人連命都不要,也難能可貴了……”
趙穹拍手道:“既是如此,那便讓他娶你好了。我就不信,我們朱碧是堂堂的定國二公主,能比不過一個青.樓女子。那種女子短期內可能能迷惑到男子,但時間長了就會厭倦。”
趙朱碧低頭嚅嚅:“可是他不樂意——”
“這事由不得他不樂意!他再不樂意能讓自己的父親和家族跟著獲罪?你放心朱碧,這件事交給皇叔就好!”趙穹沉聲道。
這邊,趙穹拿定了主意,那邊黎雨初正在回家的路上對著黎蕭問東問西:“你怎麼跟公主說的?”
黎蕭將之前在大帳裏跟趙朱碧說話的情景又複述了一遍,黎雨初聽了沉默半晌道:“朱碧的性子我了解,她若說放過你,就定然是放過你了,我隻是怕,她願意放過你,他們的使臣不願意啊!到底這件事丟了他們定國的顏麵,他們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呢?”
黎蕭臉色嚴肅地沉默了會道:“若當真有什麼後果,我自會一力承擔,不會連累太尉府的。”
黎雨初沒答話,她心中有點小小的隱憂,若皇帝當真怪罪下來,隻怕不是黎蕭想的那麼好,說不連累就能不連累的。她倒不是怕他連累自己,隻是怕事情搞得一發不可收拾,到最後黎蕭和趙朱碧都受傷……
因為黎蕭被公主選為駙馬,黎正青一高興,便沒有追究黎淑蕎偷跑出去的事。
秦寶倩拉著兩個女兒仔細問了在獵場選婿的細節,黎淑蕎說得眉飛色舞,隻差搞個驚堂木擺個說書桌子了,黎淑芸在旁邊笑笑地聽,偶爾插上個一兩句,三個女人擺了一台說書戲。
這晚,黎正青讓家中的子女聚在一起吃了晚飯,闔家歡聚,其他人都很高興,隻有黎蕭愁眉緊鎖,他不敢跟自己的父親說拒婚的事,隻能默默看著大家高興,等待著暴風雨的到來。
暴風雨很快就來了,但起初是以一種榮光到來的。
沒兩日,太尉府就迎來了皇上身邊的宣旨太監和諸多賞賜,為了讓定國公主的駙馬身份足以跟她匹配,皇上特意封了黎蕭為安遠侯,並擇了個黃道吉日,在雲國為公主和駙馬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