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還沒死呢!”黎雨初氣喘著道。

許紹陰陰一笑:“誰知道你還沒死?我們這裏的人都親眼看見你死了!”

心裏的猜測得到了的證實,黎雨初冷笑出聲:“我知道了,許太醫——”她說著怒瞪著許紹,厲聲叱問,“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你來殺我的!”

許紹眼神閃了閃,回道:“夫人你說笑了,沒人指使我,我是按照皇上的囑咐為了災區百姓著想。”說著對身後的人揮手,“你們快點往裏麵填土!”

黎雨初心裏發沉,生了絕望,看來今日自己隻怕是當真要死在這裏了。

土“嘩嘩”地往下落,埋了黎雨初大半個身子,隨著臉上的土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她的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到後來,她實在睜不開眼睛了,隻得閉上眼睛,她的世界變成了一片黑暗。

意識開始模糊,恍恍惚惚中她仿佛看見了暉兒和雲昊天,“暉兒,娘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她在心裏輕聲對兒子說,一股強烈的不舍湧上心頭,她真的不想死啊,她還沒和雲昊天相守夠呢……但是隨即,她的世界徹底的黑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臉,同時一個嫩脆的聲音在她耳邊呼喚著:“姨姨,姨姨,你快醒醒,姨姨!”

黎雨初徹底蘇醒過來,睜開眼睛,看見了狗兒那張髒兮兮的小臉。

“狗兒?”她艱澀的發出聲音。

狗兒點頭:“姨姨,是我,你別怕,你還沒死呢,他們一走我就趕緊將你挖出來了。”他說著握住黎雨初的胳膊使勁地將她往旁邊拖。

他人小力氣小,拖得十分費力,黎雨初甚至瞧見他鼻端沁出來的汗珠,但他咬著嘴唇眼神堅定,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這讓黎雨初十分感動。

她深吸口氣勉強對他道:“狗兒,你先鬆開我,我起來自己走就好。”

狗兒對她笑道:“姨姨,你就躺到那擔架上去,我拖著你走,你身體不好,沒勁,躺著歇歇吧。”

黎雨初看旁邊放著個用樹枝搭成的簡易擔架,一頭綁著繩子,想必狗兒是打算讓她躺著,他背著繩子拖著她在地上走。他這麼小個人,能有多大的力氣呢,更何況自己還有瘟疫。

她對他搖搖頭:“狗兒,你還是趕快走吧,我得的瘟疫很嚴重,隻怕是會傳染給你的。”

狗兒卻道:“我不怕,我唯一的親人都死了,隻有姨姨對我好,我今日定要救了姨姨出去,就算得了瘟疫我也不怕!”

黎雨初心裏一顫,眼圈就紅了。別看這小小的人兒,卻是最重情重義的。

抬手使勁揉了揉眼睛,她對他道:“那狗兒來扶著我,我自己走吧,那樣也比你拖著我走快些。”

狗兒立刻上前來,關切地看著她問:“姨姨,你能走嗎?”

黎雨初重重咬了下牙齒:“必須走。”狗兒都不放棄她,她沒理由放棄自己的。

她掏出一條帕子紮在狗兒的臉上,又整了整一直紮在自己臉上的帕子,對狗兒道:“走,我們快些離開這裏。”

狗兒上前來,她將一條胳膊架在他瘦弱的肩膀上,兩個人慢慢往外走去。

一邊走著,黎雨初就一邊喘,咳嗽著問他:“狗兒,你怎麼會來?”

“他們原就安排我住在官驛的一個小屋裏,那些大夫來的時候搞得動靜很大,我瞧著他們好像往姨姨房間去的,便悄悄跟去看,將整個過程都看在了眼中。但狗兒人小,打不過他們,隻好悄悄來了小樹林,等著他們將姨姨埋了離開了,我再將姨姨給挖出來。”

黎雨初笑著撫撫他的腦袋,讚道:“狗兒真聰明。”

狗兒燦爛而笑。

兩人走兩步停三步的,好容易才從樹林裏出來,辨了辨方向,黎雨初對狗兒道:“我們去封口縣找王爺吧?”

狗兒露出擔憂神色:“姨姨,你的身子這樣弱,隻怕是走不到那裏的,不然姨姨藏在樹後麵等我會,我去驛館偷匹馬來?”

黎雨初虛弱一笑:“我這樣子如何能坐得了馬車,罷了,我們慢慢走著吧,先找個醫館,抓點藥熬了。”

狗兒點頭:“那也好,我知道最近的醫館在哪裏,走,我帶姨姨走。”

黎雨初喘了好幾口大氣,接著又上路,月光清冷地照下來,將兩個人影拉得老長老長。

黎雨初感覺身體似乎隨時都會散架,勉強憋著一口氣走了會,也不過才走出去不到五十米遠,狗兒眼見著她不行了,趕忙扶她坐下:“我們歇歇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