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刻冷哼一聲,將頭昂得老高,看都不看黎雨初。

黎雨初也不理他,隻問劉詢:“怎麼了?”

“邢老說這口罩沒用,不樂意帶。”劉詢也不敢替邢刻隱瞞。

黎雨初笑道:“那有什麼的,邢老不樂意戴就不戴好了,反正他又沒得瘟疫,頂多也就是別人傳給他而已。”說著將那口罩撿起來收好了。

邢刻從鼻子裏哼出一聲:“花黃頭乃是最低等的草藥,你們竟拿它來治瘟疫,而且還隻用兩味藥配伍,簡直可笑!”

“草藥隻分有用無用,不分高等低等,邢老不去瞧瞧那些瘟疫重症的病人,看看他們是不是輕些了?”黎雨初淡聲道。

“這種鼠疫,本就不是必死的絕症,你們能治好幾個重症的,不過就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罷了!”邢刻一副不屑的表情。

旁邊的劉詢有些不忿道:“好些個重症病人都緩解了,這還能算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嗎?”

邢刻白他一眼厲聲道:“論起來,你是我的徒孫,哪裏有資格在我麵前插口!”

劉詢噎了下,不吱聲了。

黎雨初冷笑:“大夫這行業,本就是人才輩出的,所謂英雄不論出處,好大夫不是論資排輩得來的,是靠自己的本事得來的,邢老也莫要小瞧了年輕人才是!”

“好!我就讓你瞧瞧,我這種行醫幾十年的老大夫跟那些剛行醫的小子有什麼區別!你們用你們的黃花頭,我自治我的病,你瞧著便是!”邢刻說完一撫長袖就轉身大步出了縣衙去。

劉詢想去追,黎雨初攔住他:“你讓他去就是,或許他當真有好法子治療瘟疫呢?”

那邢刻倒也不是完全沒本事,第二日,黎雨初去視察治療情況的時候,明道遠對她道:“邢刻治了幾個輕症的病人,一晚上他們的症狀便好了許多,我看了他的方子,與我們的思路是差不多的,不過他用的藥更便宜些,這個我們倒是可以綜合他的。”

黎雨初嘲諷一笑:“我們倒是想用他好的地方,但他也得瞧得上我們才是。他可治過重症病人?”

“治了幾個,咳嗽雖是輕了些,但還是燒著,退不下來。”明道遠回答。

黎雨初凝眉:“邢刻一直跟著運送糧草的大軍,對我們這裏的事情不清楚,他為人又剛愎自用窮酸迂腐,隻看不起我。但我們不能任由他任性,耽誤了病人的病情,等到下午,若病人的燒還沒退下來,就用我們的藥。”

明道遠點頭:“那是自然的。不過他始終不肯戴口罩,我怕他會——”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奔進來的劉詢給打斷了,劉詢進來就對黎雨初說:“夫人,邢老他發燒了!”

黎雨初怔了下,問:“怎麼會發燒?”

“我給他瞧了瞧,覺得他隻怕是得了瘟疫,夫人去瞧瞧?”劉詢道。

黎雨初與明道遠對視一眼,彼此均是無聲而笑。倒不是他們幸災樂禍,隻不過是邢刻這病來得也太巧了,明道遠的話還沒說完了,他就應驗了。

將自己戴著的口罩正了正,黎雨初道:“好,我去看看他。”說完就跟著劉詢快步而去。

邢刻被安置在重症病人待的帳篷裏,黎雨初進去的時候,看見他正病懨懨地躺在床上。這裏麵隻有一張床,是大夫診看病人的時候,讓病人躺的。想必是其他人顧念他是個大夫,對他尊敬,才讓他躺在這裏的。

黎雨初走到床邊,瞧見邢刻臉頰潮.紅,神色萎靡,看來是燒得不低。轉頭對跟來的劉詢道:“你去拿個口罩來給邢老戴上。”

劉詢應了正要轉身就去,原本還閉著眼養神的邢刻忽然睜開眼憤憤地喊起來:“我才不要戴那個勞什子的東西!”

“戴著那東西的大夫,沒有一個得上瘟疫的,邢老,您就算是想為國捐軀也得多治幾個病人才是啊,您治的重症病人都還沒好呢,您就倒下了,這算什麼?”黎雨初嘲諷道。

邢刻老臉一紅,不吱聲了,黎雨初連忙給劉詢使眼色讓他拿口罩去。

等劉詢走後,黎雨初對邢刻道:“邢老若是不嫌棄,讓我給你瞧瞧病吧?”

邢刻露出厭煩之色道:“不用你看,我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不然也不會到這重症的病房裏來了!沒錯,我是得了瘟疫,這下你得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