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燁華卻是毫不退縮,直直迎向他駭人的目光,薄唇輕啟,一字一句,雖沉靜平穩卻堅定異常:
“臣弟欲娶夏以沫為妻,求皇兄能夠成全……”
似沒有料到他真的敢將這樣的話說出口,宇文熠城一雙墨眸,瞬時浮起層層寒意,冰冷而駭人。
“宇文燁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語聲清寒,這每一個字眼,都似從男人唇齒間擠出來的一般,一字一句,如淬了劇毒的冰棱,仿佛隨時都會毫不留情的致人於死地。
“孤現在給你一個機會……”
眸光凜冽,轉眸,移開落在對麵男人身上的視線,宇文熠城一張俊顏,麵無表情,“收回你剛才說的話……孤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是他能給他最後的通牒,也是唯一的機會。
這一點,宇文燁華自己也很清楚。
可是,他終究還是要辜負他這個皇兄的好意了……
“臣弟很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
聲線平和,很顯然,說出這番話的宇文燁華,心中早有決斷,堅定而執著,不會輕易改變。
“很好……”
薄唇間緩緩咬出這兩個字,宇文熠城望向對麵的男人,冷眸如劍,古墨般的瞳底,埋著一觸即發的隱忍怒火,“七弟你一定要跟孤作對,是嗎?你明知道,孤要那個女人,還敢開口向孤求娶她……你究竟是何用意!……”
擲地有聲的詰問,如泠泠刀風,砸在空曠的庫房裏,攜著屬於帝王獨有的睥睨氣勢,叫人心悸。
宇文燁華卻絲毫沒有想要退縮的跡象,抬眸,平平迎向男人迫人的視線,“皇兄請暫且息怒……”
“若是沫兒與皇兄兩情相悅,臣弟自不會說出求娶沫兒為妻這等渾話……”
看到對麵的男人,在他說到“兩情相悅”四個字之時,眉目間瞬時浮起的一層怒意,宇文燁華語聲頓了須臾,卻是繼續道,“皇兄與臣弟同樣知道,沫兒之所以答應皇兄的條件,不過是為著救那司徒陵軒的性命罷了……她並非心甘情願……”
男人聲緩如水,一字一句,開口道,“既是如此,皇兄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話音未落,宇文熠城冷峻麵容,已是一片怒色,“宇文燁華,還輪不到你來教訓孤……”
說話間,男人更是一掌拍向身旁的落兵台,淩厲掌風,將那掛滿各種兵器的木製架子,瞬時劈成兩截,各式兵刃,紛紛撞在一起,跌落地麵,發出泠泠脆響,清越而雜亂。
經久不息。
宇文燁華望著在男人掌下,散落一地的長短兵刃,卻是一臉平靜。什麼話都沒有說。
而此時此刻,宇文熠城亦冷靜下來。他一向自詡控製力甚強,喜怒從不形於色,可是,為什麼,當事情一旦牽扯到那個名喚夏以沫的女人之時,他一向引以為傲的所有自製力,就會變得毫無用處呢?
那個女人,憑什麼如此影響他的情緒?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眸光一冷,轉瞬之間,宇文熠城已卸去麵上所有情緒,清俊臉容,複又冷鷙如石,不見半分喜怒。
“皇兄……”
宇文燁華開口道,“男女之事,自來講究兩廂情願……皇兄不是一向都不屑那種強取豪奪的行徑嗎?但為何偏偏對著那夏以沫,皇兄做不到呢?……”
男人的質問,令宇文熠城心中一凜。是呀,於男女一事,他向來並不看重,女人於他,不過是一件衣服,一件工具,他想要的話,隨時都可以得到,他從來未曾試過被人拒絕,無論是因為他的身份,還是他的權勢,甚或隻因為他這個人,已足夠天下的女子,趨之若鶩……
但那個夏以沫,卻是例外……
是因為如此,才讓他越發的想要征服她?想要占為己有嗎?
宇文熠城不知道。也無心追究。對他而言,隻有想要,或者不想要……而隻要他想要的,就一定會得到……
無所謂理由,更無所謂手段。
“孤怎麼想的,無需向七弟你交代……”
宇文熠城漠然開口道,“而孤打算做什麼,怎麼做,更無需七弟你來置喙……”
平靜語聲,卻自有屬於王者不容拒絕的霸氣,毫無轉圜的餘地。
宇文燁華卻似猶不死心,“哪怕沫兒她並不願意成為皇兄你妃嬪中的一位嗎?”
“她沒得選擇……”
宇文熠城冷冷道出這一事實。
“但臣弟希望皇兄能夠給沫兒一個機會……”
宇文燁華嗓音溫潤,“也給臣弟一個機會……”
宇文熠城朗目一深,“你說的機會……就是讓孤答應你的乞求,讓夏以沫嫁給你謙王爺為妻嗎?”
“正是……”
宇文燁華沒有絲毫的遲疑。
宇文熠城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孤還以為,七弟你一直對曾經那位沒有得到的姑娘耿耿於懷,念念不忘……但孤沒有想到,七弟你這麼快就打算轉而另娶一個相識不過數月的女人了……”
微微一笑,宇文燁華倒是坦然如舊,“隻能說臣弟與那位姑娘有緣無份……既然那位姑娘早已覓得如意郎君,臣弟也無謂再糾纏不放,是時候向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