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下首的瑜貴人,率先發難,“這都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夏姑娘才姍姍來遲,當真是叫皇後娘娘和咱們姐妹等得好著急啊……”
夏以沫連看也沒有看她,隻淡淡的道,“貴人娘娘若是嫌等得著急,大可以不等,難不成還是有人將你扣在這裏,不讓你走嗎?”
被她這麼一將,那瑜貴人當真是說什麼也不是,一時之間,隻有些氣急敗壞,“夏以沫,你這話什麼意思?……”
她這樣一亂了分寸,已先輸了一截。
夏以沫懶得多看她一眼,一雙澄澈透亮的眼眸,隻平平掃過這宮裏的其他三名女子。
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依舊維持著大家閨秀、中宮之主的雍容氣度,在聽到那瑜貴人的咄咄言語之時,精致的眉眼,微不可察的一皺;往下,那坐在左首的嫻妃娘娘顧繡如,卻是在與她目光相對之時,微微一笑,也分不清真心,還是假意,倒更多的是一副旁觀者看好戲的姿態……
夏以沫緩緩將目光轉向了另一邊的上官翎雪……
今日的她,一襲淺色百褶妝花裙,襯得她原本就纖細的腰肢,越發窈窕,不盈一握般,一頭烏黑濃密的發絲,鬆鬆挽了一個斜彎月髻,隻用一支碧玉棱花雙合長簪定了,除此之外,再不著任何的配飾,端的是顏若舜華,美不勝收,隻是,那一雙盈盈秋水般的眼瞳,今日卻仿佛淬了一絲藏也藏不住的哀傷一般,叫人瞧著,倒更顯幾分楚楚可憐……
夏以沫心中一動。她可是為著昨夜的事情而心傷?
念頭甫起,對麵的女子,一把柔媚的嗓音,已緩緩響徹在偌大的永和宮裏:
“陛下昨夜臨幸綴錦閣……夏姑娘今早耽擱了些時間,亦是有情可原……還請皇後娘娘不要怪責夏姑娘……”
夏以沫聽得她一開口,就是為著自己求情,心底不由冷笑一聲。若是從前,她還會因為她為自己說話而心存感激,那麼,發生了這許多事情之後,隻會讓她越發覺得這個女子,如此虛偽。
果然,聽到她這樣說,那端坐在皇後寶座上的紀昕蘭,麵色微微有些難看。
而那瑜貴人更是抓緊這個機會,火上澆油的開口道:
“就因為陛下昨夜臨幸了綴錦閣,夏姑娘才應該一早來皇後娘娘宮中請安的……夏姑娘連這樣的規矩,都不懂嗎?還是根本就沒有將皇後娘娘放在眼裏?抑或者,仗著陛下的寵幸,就可以為所欲為,將尾巴翹上了天?……”
聽著她句句聲聲,都是恨不能將自己置於死地的凶狠勁兒,夏以沫一一回敬道:
“誠如貴人娘娘所說,以來夏以沫並不知道有這樣的規矩;二來聽到皇後娘娘傳召,夏以沫確是早早就出門,迫不及待的趕過來了,隻不過路上遇到了謙王爺,與他寒暄了幾句,所以才耽擱了時間,來晚了些……”
語聲一頓,夏以沫忽而向著那高高在上的紀昕蘭,屈膝行了一禮,“還請皇後娘娘見諒……”
她這樣的反應,倒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不光那瑜貴人一時之間找不到話來反擊,就連紀昕蘭都挑不出錯來。
“是呀,皇後娘娘……”
此時,顧繡如微微一笑,替她圓場道,“聽得夏姑娘的解釋,她確實並非有心遲到,娘娘您寬宏大量,這一次,就不要跟夏姑娘計較了吧……”
語聲一頓,女子浮在嬌豔唇瓣上的溫婉笑意,似乎深了深,“況且,如今陛下既已寵幸了夏姑娘,以後在這宮中,咱們就都是姐妹了……”
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卻顯然刺中了在場的其他三個女子的神經。
宇文熠城寵幸了夏以沫這件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無論她們心中怎麼怨懟或妒忌,也都已經不能改變。
所以,才更叫人恨得牙癢癢、心戚戚。
“嫻妃姐姐說的是……”
上官翎雪亦柔柔開口道,一雙秋水般的眸子,盈盈望了夏以沫一眼,然後蓮步輕移,卻是徑直走到了她的麵前,“沫兒妹妹,今後咱們都是姐妹了,以前翎雪或是其他姐妹們,若是對妹妹你有什麼不周到和的罪的地方,還望沫兒妹妹你能夠見諒……”
說話間,女子柔弱無骨的玉手,輕輕挽住了夏以沫的手,親昵而且溫婉。
垂眸,瞥了一眼她落在她手上的纖纖玉手,夏以沫沒說什麼,隻是不動聲色的將手抽了出來。
她連陪著她一起作戲的興趣都沒有。
女子的疏離,似乎令上官翎雪有些失落,一雙明眸,難掩黯然一般。
見狀,那瑜貴人自然不會放過,遂冷笑一聲開口道:
“儷妃姐姐,你把人家當姐妹,人家未必將你當姐妹……況且,雖然陛下臨幸了她一夜,但至今,陛下還沒有對她封以位份,說不定陛下隻是一時貪新鮮,遭人迷惑了而已……儷妃姐姐你又何必這麼早早的直降身份,去討好她呢?……”
她這樣毫不掩飾的折辱,若是換作別人,聽了自然會難受,但夏以沫卻顯然並不在乎,“貴人娘娘說的極是,夏以沫並非這後宮中的嬪妃,所以,各位娘娘,不必姐姐前妹妹後的稱呼夏以沫,我擔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