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道：“桓大人，無論真假，已為聖上所信，我等應明白，識時務者為俊傑，何必自找麻煩？”
桓道學的兒子桓譚坐在桌子一角，聽大人談論，這時候突然說道：“王大人，我爹爹平日裏最喜歡研究河圖洛書和讖緯之學，爹爹剛才說的，孩兒認為是很有道理的。我也不相信鬼神學說。”
桓道學道：“大人說話，小孩子懂什麼？不要多嘴。”
王莽問道：“桓大人，令郎今年幾歲了。”
桓道學道：“今年十六歲。”
淳於長道：“喲，十六歲，就懂得讖緯學說，不簡單，這孩子將來是個人才，桓大人應該多鼓勵，不應該壓抑。”
桓道學謝道：“謝謝淳於大人對孩兒的鼓勵。桓譚，給大人敬杯酒。”
桓譚道：“謝謝大人的鼓勵，請大人多多指教。”
淳於長笑道：“看這孩子，多會說話，我倒是想聽聽你們年輕人對讖緯之說的看法。桓譚，你說說，讖緯學說與鬼神學說有什麼不同。”
桓譚道：“後學之輩，不懂經緯，還請大人多指點。我聽說‘讖’是一種隱秘的語言，假托神仙聖人，預決吉凶，告人政事。讖書是占驗書，‘緯’是相對‘經’而言的，有學者言：‘讖者詭為隱語，預決吉凶’；‘緯者經之支流，衍及旁義’。桓譚好奇，就找了讖緯書籍看了，個人以為，讖與緯作為神學預言，在實質上沒有多大區別，都是以河圖洛書為基礎而產生的，但就產生的先後說，則讖先於緯。燕齊一帶的方士中就造有‘讖語’，流傳到長安，於是達官貴人們借此神話，將河圖洛書演變為鬼神學說，借此愚弄百姓。”
“桓譚小弟說得頭頭是道，你能舉個例子來說嘛？”王風將軍問道。
桓譚道：“比如讖圖中有一種圖，我看其實就是一種岩畫，而岩畫是一種石刻石繪文化，在人類社會早期發展進程中，人類祖先以石器作為工具，用粗獷、古樸、自然的方法——石刻石繪，來描繪、記錄他們的生產方式和生活內容，它是人類社會的早期文化現象，是人類先民們給後人的珍貴的文化遺產。”
“小兄弟見解很獨到啊”
桓譚接著說道：“再如緯言，就是一種假造的預言詩歌，比如有一首詩是這樣說的：‘中原而今有聖人，雖非豪傑也當成。四夷重譯稱天子，否極泰來九國春。’有人說此象乃聖人複生，四夷來朝之兆，一大治也。此不是胡說嗎？看而今，東夷北狄南蠻西戎，四圍異族對我大漢王朝都虎視眈眈，怎麼可能會一下子達到四夷來朝呢？”
“小兄弟，說道讖緯之語，我可不完全讚成你的看法。”這時，大將軍王風說道：“我也聽司天監說過，很多讖緯之語是很靈驗的呢。”
桓譚道：“王將軍，你可有實例？”
王風道：“你不信，我可以舉個例子你聽。”王風從懷裏掏出一布巾，遞給桓譚說道，“你看我這上麵的圖和詩句，是不是都驗證了？”
桓譚接過布巾，見上麵是一幅圖畫，圖示如下：
圖下麵有文字。
第四象坤卦
讖曰：
古月麗天群陰懾服
百靈來朝雙羽四足
頌曰：
三人同日去觀花，日去禾來火太大。
功勞去力頁麵增，古月滅秦是豚家。
桓譚看不懂，但他看得出，這是運用卦象畫的圖和演變的文字，隻是不懂內容。於是說道：“小的視界狹窄，很多不懂，也看不懂這些圖和文字，請將軍指教。”
王風道：“我估計你看不懂，這是在秦朝就流行的一副讖緯圖和文字，上麵的圖分三部分，背景是秦嶺，下麵是阿房宮，右麵的人物是項羽將軍，怎麼知道這個人物就是項羽呢？我們看下麵的文字，功勞去力頁麵增，這是拆字法，拆開再分析就是一個“項”字，按前兩句理解，是項羽火燒秦國的阿房宮。‘三人同日去觀花’是個‘春’字，‘日去禾來’是‘春’字去掉下麵的‘日’字，再加‘禾’字，就是‘秦’字，‘火太大’當然是指火燒阿房宮，最後一句‘古月滅秦是豚家’，古月合起來是一個“胡”字，是指滅掉秦國的不是別人，而是秦始皇自己的兒子胡亥。據說當年，秦始皇在位時，就流傳“亡秦者，胡也”這句話。意思就是說，滅亡秦朝的人，是‘胡’。秦始皇大驚，趕緊秣馬厲兵，派蒙恬出擊北方的胡人匈奴，建築萬裏長城擋住胡人的鐵蹄。可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滅亡秦朝的人，卻是他的兒子——胡亥。句中早已經說明，‘豚’就是豬，而豬又是十二屬相中的亥時，連起來就是指胡亥。你說，這幅讖緯圖是不是很靈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