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C卷魑魅魍魎 第86章 深藏不露（中）（2）
（2）
劉利箭躺在炕上望著那木棱子的屋頂，聽著屋外飄飄灑灑的下雪聲，他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幾年前美麗而貧窮的巴蜀故鄉：
記得那是三月桃花盛開的一個淩晨，晨霧已開始輕歌曼舞了，劉利箭與另一個青少年為躲黨國抓壯丁，趁天未亮就悄悄地告別了父老鄉親溜出了村莊。那時節三月的川東還是鶯飛草長，乍暖還寒的時候，順著“九曲回腸”的嘉陵江，他們來到了重慶。此時兩個人身上帶的幹糧和錢已經用完，為了生計隻得在朝天門一帶做挑夫。
霧都重慶真是個玄妙莫側的地方，一切都籠罩在飄渺朦朧之中。抗戰時，這裏是陪都，是國家的神經中樞，包括共黨在內的一切愛好和平的人們齊聚山城，共商國是，城市人口不包括流動人口就有150萬人，可見當時的繁華景象。當時重慶的房租貴得嚇人，尤以都郵街、民族街為甚。他們無銀兩租房，隻得在馬路邊以大地為床，以天空為房。
在黑暗的舊中國，打工掙錢的日子是辛苦的，但劉利箭與他的夥伴懷著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對美麗青春的朦朧憧憬，在做挑夫之餘，他們常以樂觀的心態在山城腳下的長江、嘉陵江邊玩耍，閑暇之餘，他們還懷著對故鄉的強烈感情編出了幾句歌詞，按照各自喜歡的旋律自編自唱起來：“我站在高高的鵝嶺上，舉目望四方，長江、嘉陵江，後浪推前浪，含著熱淚準備奔遠方。啊！美麗的山城，我可愛的故鄉，何時我再回到你的身旁？啊！美麗的山城，我可愛的故鄉，何時我能回到你的身旁？”
江水輕舐著山城，似乎在讚美著斜陽銜山的優美。掙得一些鎳幣後，劉利箭他們就滿懷豪情順著波濤洶湧的萬裏長江順江向著湖北進發。不幸的是，在涪陵，同伴因水土不服，得痢疾病死在了萬裏長江邊。
他含淚掩埋完同伴的屍體，為追求革命的真理繼續前行。當又一輪朝陽再次從長江岸邊湧出來的時候，他們到了武漢，聽說大別山一帶有新四軍活動，他就沿路乞討走向大別山。在那裏他終於找到並加入了鄂豫皖根據地的新四軍。1945年8月，新四軍遵照中國軍事委員會和毛澤東主席的命令，與八路軍及其他人民武裝一起，舉行大反攻，奪取了抗日戰爭的最後勝利。同年10月，按照我黨的戰略部署，新四軍命令他們調赴東北參戰……
想著想著，困倦悄然而至，有了一絲睡意。
“……嗚嗚嗚……嗚嗚……”正當睡意襲來的時候，劉利箭好似聽到屋外麵有野狼的嚎叫聲，那聲音就像傳說中的鬼哭聲一樣，他想到此時在崗哨上站崗的有腦傷的戰友們親切稱呼為“老王哥”的王堅強。
“他會害怕嗎？”劉利箭暗忖。
“嗚……嗚嗚……歐……歐歐……”外麵又想起了大野狼嚎叫伴著小野狼吼叫的聲音，他總覺得不放心，於是又穿起大衣向木頭搭建的崗樓走去。
“誰？”崗樓那邊傳來“老王哥”警惕的聲音以及拉槍栓的哢嚓聲音。
“劉利箭！”
“口令？”
“白楊樹！”
“老王哥”王堅強見口令回答正確，忙笑著走向劉利箭：“班長，你不是剛來查過哨嘛，怎麼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