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初升卷 第21章 隱士之驚
那人啞著嗓子顫聲問道:“好孩子,你快同我說說你姓什麼?”
易子飲聽了,心中微覺奇怪,但他見韓霄如此說他,並然大有深意,便朗聲道:“我姓易!”那人聽了眉頭一皺,望著易子飲喃喃道:“你怎的姓易?你不是該姓……”他說到這裏,卻被韓霄打斷道:“先生想的沒錯!正是如此。”
那人身形一震,滿臉均是不可思議的望著易子飲,麵上表情一時喜一時悲。忽然他開口大笑道:“好!好!好!”他一連大喝了三個好字,接著便手舞足蹈起來。易子飲見他神色之間興高采烈,但卻頗有癲狂之意,心頭不禁惴惴。那人舞了一陣,停下來拉著易子飲的手道:“好孩子!你可願同我學習本事麼?”說罷,他怔怔瞧著易子飲,眼中倒有幾分央求之意。
易子飲見了他神色不似作偽,不禁一陣迷茫。但他忽然想到之前這人折辱韓霄,讓韓霄平白無故嘔了一口鮮血,心中不由得一怒道:“和你學本事也行!但你侮辱我師父,除非你與他賠罪。”
此言一出,韓霄自是大驚,他喝到:“放肆!你怎的如此膽大妄為?”卻不料那人默然半晌忽而拍掌笑道:“妙極!妙極!做弟子的如果見師父被人欺負了還不敢出頭,那還算什麼弟子!你這樣方才算人!”說罷,那人向韓霄一揖到底,朗聲說道:“我拓拔寒不知韓先生大恩大德,竟然衝撞了我教大恩人!請韓先生受在下一拜。”韓霄自然是大驚,忙伸手去扶拓拔寒。不料一扶之下拓拔寒卻是紋絲不動,想必是硬要韓霄受他這一拜才好。韓霄心中一歎,雖惱易子飲膽大妄為,卻著實為這個弟子的孝順而欣慰。他也隻有站直,坦然受了拓拔寒一拜。待拓拔寒一拜過後,便望著易子飲道:“好孩子,這樣可以了麼?”
易子飲登時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過了好半晌才道:“拓拔先生胸襟寬廣,讓子飲好生折服。隻是這學藝之事甚大,我要同師父稟報了才是。”說罷,易子飲望著韓霄,一臉詢問之色。韓霄看了看易子飲,撚須微笑道:“子飲,我既然帶你來此,自然便是打了這個主意,你隻管向拓拔先生拜師既是。”
易子飲聽了心中稍安,便立即跪倒向拓拔寒道:“若蒙拓拔先生不棄我易子飲這個廢人的話,就請拓拔先生收我為徒!”說罷,他在地上“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拓拔寒聽了,登時喜不自勝,忙扶起易子飲道:“好!好!”說完,他忽然淚水長流不止,竟然是哭了。過了半晌,拓拔寒又將淚水抹去,大笑起來。他笑聲震天,直震得竹林呼呼搖晃。
易子飲向拓拔寒拜了師,卻見他又哭又笑,心中端的是不明所以。但他也不好詢問,直是立在一旁默然不語。韓霄見拜師之事一成,便扶著易子飲的頭微笑道:“子飲,你且在這裏同拓拔先生好好學藝,待為師有空便再來看你。”言罷,他不待易子飲答話,便身形一閃,飄然而去了。
易子飲望著韓霄逐漸縮小的身形,心中不由得如同打翻了百味瓶一般,不禁怔怔的癡了。而那拓拔寒大笑過後,拉著易子飲的手道:“你且同我進屋。”說著,他足尖一點便攜著易子飲如乘風蹈海一般,飄然進了竹屋。
易子飲進得竹屋,便見這竹屋內空空如也,唯有竹屋當間有一方香爐,香煙嫋嫋正自燃燒。他一轉頭,卻見東側屋壁上懸掛了一副女子畫像。隻見那女子身著杏色小襖,長發及腰,體態婀娜,但臉部卻被人塗的黑黢黢一片,看不出相貌。那畫像右側眉腳下卻見一行小詩:“
居鄰北郭古寺空,杏花兩株能白紅。
曲江滿園不可到,看此寧避雨與風。”
易子飲細細讀過,隻覺得這詩詞雖好,但字裏行間卻無端透出一股悔恨之意,再配合這女子的畫像,不由得讓易子飲鼻子一酸,眼眶倏的紅了。拓拔寒倒也沒見到易子飲的異狀,隻是取了兩把椅子,吩咐易子飲坐到椅子上道:“子飲,你將手伸出來,讓我為你號號脈。”易子飲聽了依言所做,拓拔寒將他手腕拿在手上,隻覺得脈象極亂,體內陰陽顛三倒四,不由得大皺眉頭道:“子飲,你可是經脈毀了麼?”
易子飲聽他提及心病,神色不由得一黯,便將受傷經曆細細同拓拔寒說了,當然寧玉若等事也同韓霄一樣,隱瞞了過去,並未述說。拓拔寒聽了,默然不語一陣,忽然豪氣笑道:“區區小傷,又怎的能難倒我?我不僅要讓你恢複以往功力,更要你高人一等,笑傲這世間。否則,怎能顯我拓拔寒的手段!”易子飲聽了,不由得驚喜難盛,這近一年來,他日思夜想的便是恢複神通,成為一個正常之人。但這經脈盡毀之事說來甚是詭異,恢複如初對他來說不吝於癡人說夢天方夜譚。時日一長,雖然他念想淡了,但這心病卻如一顆種子一般在他心底漸漸發芽,盤根錯節。這拓拔寒陡然提及此事,卻讓他心中一痛。然而拓拔寒言中之意竟是能讓易子飲恢複如初。這就好比,你同一個盲人講可以助他恢複光明一般,又怎能讓易子飲不開心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