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你這又雞又半夜的。”葉菱冷冷笑了一聲,“我隱隱嗅到了一股不那麼傳統的味道。”
“吃雞好不好!吃雞!電子競技!”謝霜辰強調,“不是半夜叫雞!也不是二八月的貓!”
“我不是很喜歡電子競技。”葉菱說,“我愛學習,學習使我快樂。”
“哎呦喂,麻煩。”謝霜辰哼唧,“我討厭學習!學習使我窒息!葉老師,您在哪兒呢?說真的,我去找您吧。我都出門了,在路上了,您不能讓我回去。今天我要是見不著您就跟沒寫完作業一樣,我睡不著覺,我窒息,會長黑眼圈魚尾紋和眼袋,上台不好看了,以後沒女導演潛規則我可怎麼辦呀!”
“哪兒這麼多詞兒?”葉菱無奈笑了笑:“得了得了,你出來吧。”
謝霜辰正光著腚跟家躺著呢,聽葉菱鬆口了,光速洗了個澡穿上衣服跑出來了。
二十來分鍾左右,謝霜辰在一家大排檔門口見到了葉菱。
葉菱正在低頭看手機,抬眼就見一個高個兒走了過來。謝霜辰私底下是個很喜歡追趕時尚的人,永遠是買新不買舊,也愛裝逼。所幸審美在線,再加上他襯衣服,匆匆而來,即便是在夜幕之中也是引人奪目的。
多好看的一個男孩兒啊,怎麼就跑去說相聲了?
好看跟好笑那是兩碼事兒呀!
“葉老師忙什麼呢?”謝霜辰笑嘻嘻地拉開椅子坐下。
“沒什麼。”葉菱搖頭,他跑了一天這會兒累了,有些無精打采。謝霜辰隨便點了些東西吃,見葉菱安安靜靜的,問道:“累了?”
葉菱反問:“我累什麼?”
謝霜辰說:“我看您特別沒精神。不對啊,我這兩天沒騷擾您啊,有什麼煩心事兒呀?是不是錚哥不在了沒人罩了?哎,也是,這搭檔拆夥啊也跟夫妻離婚沒什麼區別。關係平平的分道揚鑣,關係要是好,那可真是……”
他麵露哀色,葉菱說:“讓你說得跟寒窯寡婦一樣。”
“也不錯。”謝霜辰笑著說,“我這個人,最喜歡寡婦。”
葉菱麵無表情地說:“你也是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葉老師!”謝霜辰說,“不要太妄自菲薄,屎尿屁不好聽。”
葉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把自己繞進去了,隻能喝口水,當作無事發生。
“這花好月圓的,要不然我給葉老師唱個小曲兒開心開心?”謝霜辰問道。他是看葉菱眉宇間似是有煩心事,兩個人幹巴巴的聊天也無趣,不如想個法子熱熱場再說。
葉菱說:“大馬路上哪兒有花?”
謝霜辰指著桌上:“韭菜花。”
葉菱說:“今天陰天,也沒有月亮。”
謝霜辰指著上麵:“有路燈啊。”
葉菱揉揉眼睛,有氣無力地說:“你想唱什麼?哦不,你會唱什麼?”
“我什麼都會唱啊,師父教過的我都會,我就是很少唱而已。”謝霜辰抽了根兒筷子在桌子敲了敲,清清嗓子,“那我就給葉老師唱一個《照花台》吧,沒有三弦兒,瞎敲敲,找個節奏,獻醜了!”
《照花台》又叫《怯五更》,原詞從一更天唱到五更天,講的是思情的小姐好不容易等來了幽會的情郎。謝霜辰剛唱完一更的兩句,後麵便把四個菜碟裏的菜全改成了他們現在桌上擺著的,敲了敲筷子,繼續唱道:“二更兒裏,月影兒高,思想起郎君奴家好心焦誒,杏眼雙雙留下了淚呀,直哭得兩眼賽櫻桃……”
不光唱,他還表演起來了,拿著一張餐巾紙抖落開半遮在麵前,眼睛輕輕向上一抬看去葉菱,當真是演出了閨怨,還有點媚眼如絲。
“四更兒裏,月影兒西,思想起葉哥哥流落在哪裏。”唱到中途,謝霜辰忽然把詞兒給改了,指了指葉菱,又指向了自己,“一朵鮮花兒你摘了去呀,半開不落花兒算誰的?奴家相叫你,我們才十七……”
“行了行了,你別唱了。”葉菱無情地說,“恐同了。”
謝霜辰哽住,歌聲戛然而止,反手就把紙巾丟向葉菱。
“我唱的好麼?”他問。
“挺好。”葉菱評價的倒還算可觀,“有個弦兒就更好了。”
謝霜辰說:“等哪天有空,我彈弦兒給您聽?”
“你還會彈弦兒?”葉菱有點意外,他覺得謝霜辰什麼都不會。
謝霜辰笑道:“我正經學過的好不好?京劇我還拜過師呢!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地方戲種,評書大鼓什麼的……其實我唱的吧也不是頂好,我們師兄弟幾人,唱的最好的是我四師哥,隻不過……哎,這不重要。我就是學的多學的雜,隨便抻出來一個,咱都拿得住。”
葉菱問:“你既然會這麼多,怎麼沒見使過?”
“沒必要。”謝霜辰誠實回答,“現在在外麵商演不跟小園子演出那樣兒,主辦方攢一台節目,大家都有固定的時間,誰有空聽你在那兒吹拉彈唱呢?費力不討好。如果不是商演,跟著團裏四處慰問啊訪問啊什麼的,那就更沒必要了,上麵弄得再熱鬧,觀眾聽不懂,不搭理你,也沒意思。”
葉菱“哼”了一聲:“那你就讓我跟著你一起沒意思去?”
“不是。”謝霜辰正色回答,“我想有意思一點。我原來的搭子是師父給挑的,我覺得跟我說不到一塊兒去。我喜歡您這樣兒的,也許……咱們真能說出來點不一樣的東西呢?”